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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稀吐了下舌头,小声改口,“是燕歌姐姐。”
这避讳是没办法的事。
从前顾鸾和方鸾歌都在御前当差,皆是宫女,谁也不用避谁。
但现下顾鸾成了后宫正经的妃嫔,方鸾歌又在她跟前当差,撞个名字不像话,张俊前两日最先意识到这点,专门跑了一趟来提醒她们。
那会儿,张俊还很好心地直接帮忙想了新名字,说莺歌好听,也顺口,可方鸾歌自然不喜欢:“谁要跟倪氏改同一个字!”
张俊这才想起来倪氏叫倪玉莺,旋即便说:“那燕歌!
燕歌也好听,燕子还吉利!”
她的新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。
可名字好定,这一院子的人却叫得熟了,一时总也记不住。
方燕歌兢兢业业地纠正了足足两日,到今天终是有些烦躁起来,见红稀又叫错,恶狠狠地告诫她:“再叫错一回……你给我把燕歌两个字抄一百遍!”
凶过这一句,她往镜中一瞧,就又笑了:“发髻梳好更美了。
一会儿张公公过来宣旨,怕是也要惊着。”
楚稷迈进门槛正听到这句话,做了个手势示意门边侍立的宫人噤声,自己也放轻脚步,蹑手蹑脚地进屋,坐到茶榻上等她。
红稀为顾鸾簪好最后一支钗子,顾鸾对镜看看,心觉满意。
目光往下移了些,又说:“这琥珀项坠不好,我那个银坠子呢?”
“那个是不是太素了?也小些,怕是压不住今日的妆。”
红稀打量着镜中妆容,“再说,娘娘素日都爱戴那个,今天这日子合该用些不一样的。”
“你不懂,那是除夕夜皇上赏的。”
方燕歌笑着解释了句,便要去从柜子里寻来。
甫一转身,蓦然注意到茶榻上多了个人,不禁呼吸一滞,连忙下拜,“皇上圣安。”
顾鸾与红稀也猝然回头,目光所及之处,却见楚稷也猛地扭脸,紧紧闭住眼睛。
正要下拜见礼的顾鸾不由得怔住,看看他,迟疑开口:“皇上?”
楚稷抿笑:“你若还没准备好,朕先不看。”
他看得出,她想准备到十全十美。
他想配合她。
顾鸾与燕歌相视一望,燕歌会意,仍是取了那枚银坠子出来。
顾鸾摘了琥珀坠子,将银坠换上,垂眸行至他身前,声音低若蚊蝇:“好了,皇上看吧。”
楚稷深吸气,缓缓睁开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美人下穿白缎金[的马面裙,上着桃夭色绣锦鲤纹的圆领袄,发髻高挽,臻首娥眉,带着三分羞赧,既想看他又在躲他。
楚稷怔怔地看了半晌,忽而不知该说些什么,甚至有些掌控不住自己的神情。
却鬼使神差地站起身,在她面前局促地杵着。
他的眼眶有些发热,竟莫名有些想哭。
倒也不至于真的哭出来,只被一股激动顶着五脏六腑、四肢百骸,牵扯得呼吸也急促起来。
顾鸾眼观鼻、鼻观心地等着,等着他的反应,想听他说点什么。
半晌都没等到,她终于鼓起勇气抬了抬头,迎上他那副难以言述的神情,不由得有些困惑:“怎么了……”
“阿鸾你……”
楚稷怔忪地笑,笑了两声,说出一句,“你真好看。”
她双颊一红,低着头也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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