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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葵籽?”
采蓝恍然大悟,继而遗憾皱眉,“咱们从金陵还带了的,可惜都搁在洛阳了。”
这种香料只在南方才有,眼下虽知道是什么了,反而更难办,这附近方圆百里怕是都寻不着,真要赶回洛阳去拿,来回最快也得三日。
虞莜难得有这种情况——自己记不清,让别人替她想的,接下来却有了主意,看着秦昶,唇边流露一丝欣然。
“你说老苗面馆的老板娘是江州人,或许她那里有。”
众人一番忙乱,白南跑去面馆,果然要来了葵籽,燕括辨认过后,直觉错不了,备齐其他药材,煎出浓浓小半碗墨黑汤汁,给病榻上昏睡不醒的人灌服下去。
直到三更将近,单北殊总算醒转过来,呕出几大口腥臭的黑血。
燕括高兴得老泪纵横,他女婿这条命,算是捡回来了。
秦昶坐在床前,神情关切握住病患的手,意态诚恳,“幸亏大都督醒得及时,这下孤便可安心赴奚山一行。
到时章旷率甲二营北上时,想必你已修养得差不多,还要劳大都督多费心看着点。”
那日从东牌楼下来,就找了单北殊说要去奚山,当时他便双眼瞪成铜铃大。
这节骨眼儿上单独行动,老单没听错吧?
若说这话的人不是太子,换成任何一个人,单北殊便要按延误军机,治人死罪了。
他一向看重秦昶,有勇有谋、骁武善战,上阵杀敌的那股狠劲像极了广义帝,战前筹谋奇谲多诡,分明又是得自南康弘盛帝的真传。
集当世两大帝王的优势于一身,令单北殊看到了曙光。
假以时日,在太子的带领下,必可打破与诸奚的僵局,彻底驱逐外敌,还辽远一片净土,北齐大好河山将可长治久安。
为何说假以时日呢?只因眼下这位太子殿下,性子还有些跳脱,本该慎重的事,他的言行却总跟玩儿一样。
关键还是在于,他要带太子妃一道儿去奚山,还不肯说原因,单北殊哪能同意。
刚经历一次生死,秦昶重提此事,单北殊却又改了主意。
他面色虚弱,语气却很坚定,“太子只管行事,老单替你守好大本营,保证后顾无忧。”
这么好说话,秦昶勾唇一笑,“看来单叔也知道,今次幸亏有太子妃在,方能一力救下你的命。”
单北殊肚里骂了声臭小子,“看破别说破嘛。”
其实他本也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,这才与秦昶一见如故,成了忘年交,打趣一句,又正色道:
“并非因太子妃对我有救命之恩,才随得你任意妄为。”
他醒来后,便听岳丈说了先前药方的事,燕老还十分愧疚,道险些错怪了太子妃。
太子妃明明不通医术,却能救他的命,不得不让单北殊又一次刮目相看。
他过去也曾听闻关于南朝熙沅公主的事迹,兼之近一年对她所作所为的了解,深以为——
他家太子有这样一位贤内助,所期待的假以时日,相去不远矣。
既是这次太子妃跟着一道去奚山,在改变了心意的单北殊看来,反倒更放心了。
翌日一早,天刚蒙蒙亮,虞莜便跟着秦昶出发了。
这一路轻装简行,因要骑马,穿了一身骑装,貂裘大氅厚实保暖,可抵长城上凛冽的寒风。
丰甯及姜皓领着十数乌衣卫随行,其他人员已编入甲一营,届时在奚山附近汇合,再护送虞莜回来。
在长城上策马,是一件很惬意的事,穿行于苍凉险峻的山脊之上,茫茫大地置于足下,险峰高可及天。
这般快意行走于天地间,在这花费几代时间、由数万人垒造起的防御工事上,方可正视一个事实——一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,唯有凝聚万众一心,方可睥睨向前。
每经过一处瓮城,便有驻守官兵夹道列队迎送,太子妃的到来,并未像虞莜担心的那样,被人指指点点,称为妖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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