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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甯瞪着朱允温。
后者被她吼得都快聋了,掏掏耳朵,说道:“我怎么觉着,这事儿像狼崽干得出来的。”
虞莜默默点头。
广济寺在半山腰的陡崖上,另有一座修心院,乃寺内高僧闭关禅修之所,非但香客不得入内,等闲权贵到此,亦需有僧人延请方可踏入。
此时,紧挨峭壁的一座陋舍中,铺地的木板磨损严重,两人席地对弈,中间一方棋枰上,黑白子厮杀正酣。
秦昶伸着大长腿靠着柱子坐,无所事事晒太阳,瞥一眼棋局,“大和尚,你要输了。”
有道是观棋不语,他这一声出其不意,鸣弈大师的思路蓦地被打断,闭了闭眼,复再睁开,眼中挣扎不再,起身郑重一揖。
“谢昶太子当头棒喝。”
秦昶微微一笑,他就是等得不耐烦了。
下棋他不在行,不过是旁观者清,看出这老和尚拆东墙补西墙,已经捉襟见肘。
鸣弈回过身,心头仍有一丝遗憾,“承勉,你的棋又有精进,百尺竿头更进一步,实属难能可贵。”
祈岚云淡风清,信手抹乱棋局,“这星落局,岚前些日子刚抄过谱,胜之不武,侥幸罢了,论棋艺,岚远不及熙沅殿下。”
“非也。”
鸣弈合什宣了声佛号,“星落残局贫僧钻研三载,也只初窥门径,承勉能这么快参悟要领,是因心思纯净,有道是无欲则纲……贫僧惭愧,到底存了胜负之心。”
秦昶在旁,听到这句“无欲则纲”
,不动声色看看祈岚。
眼下五人之争,秦昶唯独对祈岚更多几分戒备,正因看不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
自古探花郎尚公主的不在少数,但像祈岚这种家世,与世家子竞争驸马,让人感觉有些不自量力。
祈岚能依仗的,唯有座师耿中丞,秦昶思量,他邀自己到此,大约也是耿贤礼的意思。
小沙弥在廓下摆好茶,鸣弈大师施了一礼离开,只留下他二人。
日影在树梢微斜,秦昶垂腿坐在檐下,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。
祈岚却藏在廊间阴影里,显出周身冷意,口吻淡漠,说道:
“熙沅殿下是我南康唯一的公主,不该远嫁千里,她的姻缘是本朝国事,昶太子,还是莫要插手为好。”
虚伪
你们问过她的意思么?
“周通和那个诸奚人,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御史台的吧。”
祈岚不紧不慢放下茶盏,抬手掬了一礼,“中丞大人命岚代为致谢。”
秦昶一改这些日的嬉皮笑脸,异于常人的眸子色泽浅淡,几乎与日光同色,显出一种目中无人的矜贵傲慢,淡淡颔首:
“杜相勾连诸奚,这本是贵国内政,孤不便过多干涉,不过是把他府里的管家顺道带回来罢了。”
祈岚默不作声,眼前这人不论是过去为质的十年,还是前几日漪清园的所作所为,看去犹如顽童胡闹,显得毫无城府。
照理说,他北齐抓到私通诸奚的细作,自行处置便是,大费周章引送回南康,将杜相的把柄递到政敌手中,多少有点挑动内乱的意思,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。
作为获利的一方,祈岚不得不承秦昶这份情,之所以中丞大人不出面,只派他来交涉,无非是不想让北齐太子在这件事上拿乔,以娶走公主作为条件。
“至于祈御史刚才说,公主的婚事是国事,恕孤不敢苟同。”
果然,就听秦昶语带嘲弄,“南康国力鼎盛,朝堂人才济济,像承勉兄这样的一抓一大把,何须要靠女子牺牲姻缘,来替你们平衡局势?你好歹堂堂七尺男儿,羞不羞?”
对于他的言语挑衅,祈岚怀着一份唾面自干的冷静,丝毫不以为忤。
“熙沅殿下一向关心国事,先帝新逝,南康政局不稳,她不会跟你走的。”
嘿,巧了,秦昶心道:是她自己说,要跟我走的。
两人各怀自信,对视半晌,显然谁也未能说服对方,祈岚想了想,换个角度继续劝说:
“先帝爷过去对太子殿下多有照拂,亦算师生一场,太子好该知恩图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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