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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头渐渐升起,鎏金日光透过纱帘落在堂内,交织般落在柯浔言的宽肩细腰上,纵然被众人绕着圈围着起哄,清隽淡逸的脸上总是恰到好处地维持一抹微笑。
他仿佛察觉到身后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转头望去,就与陶霁的明眸对上。
身侧有人起哄:“柯浔言,你就露一手呗,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弹琴技艺超群,反正邓夫子还没来!”
“是啊,都说柯小郎君自幼饱读诗书,跟着柯家姑母更是习得一手好琴,大伙儿都等着呢,你就弹弹,行么?”
另一位少年笑吟吟搭腔。
盛情难却,柯浔言思衬片刻,只好掀袍而坐,继而将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了琴弦上。
琴音响起,清越悠远。
柯浔言瞧着生来便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,一声入耳,好些还抱着笈囊的小姑娘便不自觉收紧手指,垂着眸细细聆听,寻到空隙再飞快地偷瞄柯浔言一眼。
琴声泠泠,柯浔言渐入佳境,手指从容拨弄琴弦,倏地将众人拉近一片幽静清凉之地。
直到最后一缕琴音落下,柯浔言起身,勾唇笑道:“让大家见笑了。”
堂内静了一瞬,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夸赞,甲字堂那位圆圆滚滚的学生凑到柯浔言身边,如追捧者一般扬声道:“此音只得天上闻,此曲只应天上有,柯浔言,你太厉害了!”
他叫葛修,柯浔言几次三番帮过他,他早已视柯浔言为最好的兄弟。
堂内的学生们接二连三凑去柯浔言身边,就连庄之茉也觉得此曲极好,她象征性夸了几句后,便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锁在后方坐席上。
庄之茉将身子略微往后靠,扬起下巴,冲那边喊道:“陶霁,你觉得柯浔言弹得如何?不如点评一二?”
她与陶家嫡长女陶娪私底下关系不错,陶娪早就向她透过底,这个行事粗鄙的庶妹压根不懂什么诗词歌赋,庄之茉扬着眉梢,唇角若有若无露出一丝嘲讽,就等着看陶霁如何点评,如何在同窗面前出丑。
众人便将目光掠至陶霁身上,少女将襦衫穿得整齐,头上的巾帽也稳稳当当戴着,正托着腮看向纱帘左侧,庄之茉的话语入耳,她便转眸看向柯浔言。
陶娪的话做不得假,陶霁待在那个小村庄,能得村头的秀才教些基本的东西就已是万幸。
她不懂音律,众人只见她红唇轻启,淡淡吐出两个字。
“好听。”
柯浔言被同窗挡住,无人看见的地方,他有些羞赧地勾了勾手指。
“没了?”
庄之茉仿佛发现什么新奇事物般,她毫不掩饰地嘲笑:“你好歹憋出几句话来,世人风雅,听闻陶伯母也善音律,怎地这些日子在家没教过你么?”
陶霁不予理会,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意图挑事的庄之茉,就‘哦’了一声,将她当作空气般无视,偏过头去与纪珈芙、蒋翎二人说话去了。
纱帘外飘进一声嗤笑,众人转头看去,谢栯不知何时站在外面,双手抱臂,眉宇桀骜嚣张,身侧站着温文尔雅的林逸亭,身后则跟着几个少年郎跟班。
下一刻,其中一个跟班掀开纱帘,谢栯大摇大摆踏进堂内,选了个离陶霁算不得远的位置坐下。
林逸亭与他形影不离,自然是依他而坐,庄之茉面上升起绯红,方才那不饶人的气势也被她不着痕迹地遮掩下去,她绕过同窗来到林逸亭面前,声音甜腻娇软:“逸亭哥哥,你怎么来了?”
众人听得这声‘哥哥’,连忙升起戏谑的目光在庄之茉与林逸亭之间来回打转。
谢栯拧眉:“聒噪。”
庄之茉: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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