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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香堂内灯火如昼,府医们拎着药箱进进出出,忙活几个时辰,方才控制住崔秀秀的病情。
侍奉在崔老夫人身边的秋艾忙回去回话。
崔老夫人年纪大了,觉少,下午那会儿睡了几个时辰儿,这会儿便没什么困意,倚在榻上和人说话,闻言,她淡声问:“果真病重吗?”
秋艾回道:“果真。”
她将在晚香堂内的所见所闻说与崔老夫人听。
崔老夫人倚在榻上把玩佛珠,橘黄的烛火摇曳,她的声音淡得像从风里传来,带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,“这么说来,她不是在装病?”
秋艾一时怔住,她不算崔老夫人身边得脸的丫鬟,自然猜不透她老人家的心思,沉默许久,最终垂回道:“奴婢愚钝。”
崔老夫人也没指望她回话,摆摆手让她退下。
待人走了后,崔老夫人捻着佛珠,偏头问管事嬷嬷:“你说六娘是真的偶感风寒,还是为了回来刻意装病?”
管事嬷嬷跟她许久,知道她对六姑娘起了疑心,便顺着她的心意说:“是与不是其实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六姑娘回来以后会做些什么。”
这话说到了崔老夫人的心坎上,她赞许的笑了笑,神情很冷,“那就给她一个机会机会。”
管事嬷嬷觑着她的神色,心里盼着那位六姑娘不要犯蠢,老太太可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。
为着清河崔氏的名誉,为着当今太子妃,为着那些出嫁女,待嫁女,六姑娘也必须死。
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
老夫人待她们几个庶孙女并非没有一点感情,真要闹到那步,老夫人心里也不好受。
毕竟说到底,也是二爷的血脉。
裴姨娘送崔老夫人身边侍奉的秋艾出门,转头回来瞧一眼昏迷不醒的女儿,顿时悲从心来。
床榻上的少女双目紧闭,面色苍白,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,浓重的药味充盈了整个内室。
裴姨娘坐下来哭成泪人。
“你说说你,和你祖母呛什么?”
大夫们看完开了药就已经回去,这会儿屋内都是自己人,裴姨娘倒也不怕,边擦眼泪边骂。
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祖母偏心?”
“七娘、九娘你说说你能和她们比吗?你要怨就怨我这个姨娘没出息,不能给你带来助力。”
裴姨娘哭得停不下来,不住地拿拳头砸胸口,声声泣血:“老太太是个心狠的,你再跟她呛下去,别说我,就连你父亲都保不住你。”
“六娘,你还小,你不懂啊!”
“你听姨娘的话,别再想那些不该想的了,这门亲事不行,我再求你父亲给你挑个好的。”
耳边的嘈杂哭声一阵又一阵。
崔秀秀费力地睁开眼皮,偏头看一眼在床榻上边哭边骂的裴姨娘,轻轻喊了声:“姨娘。”
裴姨娘惊喜地扑过去,“你醒了?”
崔秀秀点点头。
裴姨娘的眼泪簌簌而下,拉着她的手问她如今感觉怎么样,难不难受,要不要请大夫过来。
崔秀秀摇摇头,要了杯水抿了口,润了润被热得有些干枯的唇瓣,“没什么,我心里有数。”
她让竹香看过,知道什么程度刚刚好,更何况富贵险中求,不损失点什么,她如何回得来?
她不愿在白马寺待一辈子。
祖母想让她待着,她偏不如她的意。
裴姨娘一听她这话,就知道她这次病的蹊跷,想到她被抬回来时的模样,又气又心疼,“六娘,你非要如此吗?咱们不跟她们比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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