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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隽不善宽慰人,也知老师并非真的生气,是以言语简单:“他们年轻气盛,老师不必因此动气。”
“是呀,年轻气盛。”
陈昌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望着屋外湛蓝的天,“那群小子从慈溪镇来金陵,若是闷在房里读书温习,我倒要骂他们傻瓜了。”
他感慨道:“想你十七岁的时候,上哪来的年轻气盛你写字的这一双手在客栈做工冻烂了,回到书院又接着研墨写功课。”
陈昌石忆往昔,为人父,为人师,他视陆隽如己出。
一晃一年,陆隽终是到了金陵,该教的该说的,他全都不保留的告诉陆隽了。
“不消半年,今日来金陵的学生便和你是同僚。
他们初出茅庐,若背后没人指点,做事不机灵,被圣上派遣当个小官,一辈子就这样了。”
陆隽道:“这跟老师无关。”
陈昌石摇头笑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他轻快地说,“纵使跟我有关,我也没法子帮他们咯。”
“来,你给我再斟一杯茶,我跟你讲讲春闱的头一场考什么。”
熬进春闱的考生耐性不相上下,为期九天,吃住皆在贡院,鲜有人抱怨环境差。
至最后一天,考生交了试卷,出来便聚在一块儿谈论题目。
“德海兄,我瞧你是第一个交卷的,看着是胸有成竹啊。”
“咱们国子监今年就靠德海兄了,我邻座的那家伙,考一场睡一场!
清早上茅房,我忍不住问他是在哪读的书,想不到竟是咱们国子监的学生。”
“他莫不是嫌害臊,故意抹黑国子监的先生交代了八百遍,哪怕题目读不懂,写不出来,也绝不准在贡院打瞌睡,给国子监丢脸。”
这一片的考生有书童伺候,腿脚刚离开贡院,外边的书童忙拿着氅衣给他们穿上。
“郎君,春二月的天冷起来要人命。
您受劳累了,管家在云路街等着呢,夫人说贡院做的膳食清淡,让小厨房给您熬了鸡汤。”
梁德海的书童长了一副秀气的面孔,说话柔弱,他不像别的书童问主子考得如何,很有见地的跟主子聊起新刊印的诗书。
而另一片松松散散,甚至哈欠连天的考生,乃金陵城有名的纨绔子弟,走出贡院,勾肩搭背地逮熟人去吃酒。
陆隽背着竹篓,独自沿着路边行走,少数人如他一样,从乡镇里考到金陵来,身边既无书童,也无同伴。
“哎——陆兄!
你等等我。”
穿粗布棉袍的青年一路小跑,带着寒气的天却冒了满头的汗,他追上陆隽,道,“陆兄,你住哪家客栈”
青年是西北人氏,有一口浓重的乡音。
他跟陆隽是同一个主考官,座位在陆隽前边,几天下来能说上几句话,他在金陵不认得什么人,所以想跟陆隽搭个伴。
陆隽放慢脚步,应道:“陆某在城外租了宅院。”
“租了宅院”
赵宗朴实地问,“陆兄,你为了赴考在金陵租了一座宅院吗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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