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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欧洲那几年,他跟在郑总身边,走马灯似的名流宴会上,不乏有千金小姐凑到郑总跟前,找尽借口敬酒的,借着赏画的由头攀交情的,装醉故意倒进他怀里的,都被他冷冰冰地打发了。
那么多明媚娇艳的美人,出身高贵的英国公爵小姐,和他一宗同源的香港世家名媛,还早年因政治洗牌,从京城迁过来的老钱家族,论起来祖上都是荣光无限的,样貌气质也各有千秋,谈吐亦是不俗。
但郑云州看一眼也嫌烦。
至于深情底理,袁秘书也大概能分析得出来。
郑书记和赵董事长婚姻失利,原本和美圆满的一对夫妻中道分离,造成了郑云州在情感上终身性的失望。
要不是于权利地位上还有斩不断的俗念,以郑总这样冷淡漠然的性子,剃个度,袈裟一裹就可以直接出家了。
他早已对爱这个字不含任何指望。
所以他从不追求短期的、浅显的男女关系,用更通俗的语言来说就是一夜之欢,他认为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无用消耗,加上他这人有严重的洁癖,是绝不会随随便便和人发生关系的。
与其动物性大爆发播撒种子,还不如走入名利场中,去挥洒自己的权力和财力,为自身创造更大的价值。
郑公子一心都许给了声财钱势,这在四九城里已成为公共认知。
将来就算到了年纪,非结婚不可了,袁褚想,他老板大概也会精心挑选一个权势相当、身世清白的姑娘,就像审核集团项目一样,对人家祖上五代刨根究底。
郑云州看待婚姻,就像看待一桩有利可图的生意,不需要投入真感情,能粗糙浅陋地尽到丈夫职责,对他来说就很不错了。
可以说郑云州有今天的成功,离不开他极端而强硬的处世准则。
但这也就意味着,他要么走不进任何一段亲密关系,一旦爱上谁,也很可能陷入无可救药的疯狂。
袁褚看了一眼后视镜。
林西月刚点了下头,她的眼泪正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落:“嗯,我总是担惊受怕。”
不知道怎么回事,看见她控制不住地掉泪,郑云州的浓眉皱得更深。
心像被什么挠了一下,那股升起来的燥热折磨得他受不了,鬼使神差的,竟然想去帮她擦掉下巴挂着的泪珠。
但在伸手前,林西月忽然地背过脸去,自己用手背揩了下。
郑云州搭在膝盖上的指骨动了动,还是压了回去。
这是林西月第一次来301医院,和她想象中不一样。
下车后,她跟在郑云州后面,到底小孩子心性,忍不住好奇地问:“我们不走正门去挂号吗?医生能给我看吗?”
他一米九的身高,走路很快,西月一只手捂着伤口,跟得有些吃力,说话也带喘。
“让开!
都让开!”
几个穿手术服的医生推着一辆急救车过去,眼看就要撞到她。
郑云州眼疾手快地,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:“小心。”
如果不是他先一步,林西月也要跑开的,她还没那么不机灵。
她可不敢这么说。
郑云州这个人很难服侍,他的好意一定不能拒绝,更不能觉得毫无必要。
林西月本来想说谢谢。
但她的头被他用力摁在胸口,呼吸里都是他衬衣上沾染的烟草香气,有点像青松针在烈日下晒干后的清苦,带着几分野性自然的味道。
她从来没和异性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。
因此脸颊发烫,霎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。
林西月很没有规矩地闻着他,竟忘记了他们之间本该划分明确的边界,一心只顾去辨别这股气息。
她钟爱这个味道。
一直到未来的很多年,她从宾大毕业,进入纽约的律所工作,还在试图找寻接近这种气味的男士香水,像对待她的毕业论文一样,不厌其烦地在柜台试香。
只是找了好久也没找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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