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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砚在外置办了好些产业,书斋也有几个,便将整理好了的画集拿了过去。
他虽然忙,却还是抽空亲自画了幅封面,题了字,派人刻板印刷。
还特意嘱咐着那画集要小心轻放,刻完便立刻要还回来的。
拓印是件极麻烦极费事的事,乔玉不是能持久的性子,才开始还有些许热情兴致,天天惦念着,每日要问一问,可是日子久了便忘得差不多了,不过又寻了本有趣的书,里面详细记述了制作油画颜料的法子。
乔玉对玻璃灯盏上的油画早已心驰神往许久,只可惜水墨颜料怎么也描绘勾勒不出那样的画面来,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法子,便沉迷于勾兑颜料。
只可惜西洋话同中原话差别甚大,翻译的人水平也不太高明,那些与颜料相关的词一窍不通,只是随便音译了过来,乔玉便对着原料的性状,一点点找能对的上的物什。
乔玉做感兴趣的事是很认真投入的,比如对景砚,一投就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。
这回找原料也用心的很,眼睛都熬红了,被景砚硬拉到床上休息,还忍不住小声抱怨,“为什么要海禁?海禁一点也不好,海外有那么多有趣新奇的东西,都该让大家瞧一瞧的。
还有,我的颜料……”
他揣着私心嘟嘟囔囔了好久,就是想要西洋那边的颜料和技巧,却因为海禁的缘故,只能寻出些微的踪迹。
一般人嘀嘀咕咕,不依不饶起来都有些讨人厌,但乔玉却不会,他长得好看,偏头露出小半个侧脸,皮肤雪白,衬着几缕鸦黑色长发,是个十足的美人,又软着嗓音,撒娇似的抱怨,无人能拒绝,连最铁石心肠的景砚也不行。
可其实最要紧的一点,不过是景砚喜欢他,喜欢的要命,很喜欢听,又怕他说多了,嗓子哑了难受。
景砚是很果决的脾性,莫说是别人,即使是自己,为了达成目标,下手时也不会有丝毫犹豫。
就像是那一场大病,病是真的,苦全吃了,药也咽下去了,可却舍不得叫乔玉有任何的难过。
他蒙住了乔玉的眼睛,轻声地哄着他,“从前倭寇盛行,抢夺财物,屠杀海边的百姓,又治理不过来,就索性关了港口,不再通海了。
后来的皇帝都觉得这样省事,就渐渐越管越严,彻底开了海禁。”
乔玉窝在景砚的怀里,又暖和又舒服,拉长音调,应了一声。
其实这只不过是一小部分的缘由,剩下的景砚没说罢了。
那时候西洋人来了这里,带着圣经和传教士,说要信奉上帝,而海边又自古偏僻穷苦,有不少人便真的信了上帝,最后因为传教的事不服朝廷管教,险些出了大乱子,才封了教派,开了海禁,严禁西洋人再渡海而来。
不过这样总关着也不是个事,顾逢芳在朝多年,年年上书要重开港口,与外面互通,可惜侍奉了几任皇帝,全都不允,最后把希望放在了景砚身上。
景砚轻声承诺,“再过不久,没多久了,海禁就会开了,小玉喜欢什么,就让那些西洋商人带什么过来,好不好?”
他的承诺是没有不作数的,乔玉听了,抓着景砚的小手指拉了个勾,摁了摁大拇指,笑的脸颊上有一个小梨涡,“那我就等着啦!”
秋日容易困乏,乔玉又贪睡,第二日醒来时,天早已大亮了,他本能地摸了摸身旁的位置,已是冰凉的了,便模模糊糊地问:“殿下呢?”
锦芙就侍候在屏风外头,闻言不由地笑了,“殿下早朝去了,公子在眯一会,殿下怕是快回来了。”
乔玉有些沮丧,连起床的气力都没有了。
他几乎日日都要问这么一句,大约是因为永远也习惯不了,醒来后景砚不在自己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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