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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晏微叫她这话问得有些发蒙,待回过神来,连连摇头,“我对家主只有敬重,绝无半点旁的心思。
便是这宋府,我也不会长久地住下去,早晚是要离开的。”
若是音娘心中有意,家主待音娘的心思,倒也不是坏事;可偏偏音娘心中对他并无意,这却难办了。
银烛默了一阵子,心中纠结再三,终究出言提醒她:“音娘,我瞧着家主待你似乎有些别样的心思;你可还记得,踏云在太夫人屋里闯祸那日,你与小娘子玩双陆棋,那时家主瞧你的眼神,并不纯粹;还有那日夜里,我与你去园子里寻花草,家主问你身子不适是否严重,当时我便觉得纳罕,家主何曾这般在意过旁人,便是嘴上问一句也是没有过的事。”
“再有就是今日,家主差人传我过去问话,不过说上三两句后便提起阿音你来,倘若不是对你起了心思,又何必这般?音娘若是对家主无意,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,当多留个心眼远着他些,早做打算才是。”
施晏微静静听她说完,忆及昨日晚里,宋珩立在她身前垂眼瞧她的眼神,她当时原是觉出些味来了的,只不过是被他嘴里的话语打断思绪,暂且搁下了。
再继续往前想,宋珩春日里往膳房送了樱桃来,在黛岫居里送她螺钿匣,在行飞花令时说出与她相似的诗句...以及在探春宴那日问她可会弹琵琶,在马球场上扶住险些跌倒的她,若非拿眼细瞧了她,又怎会发现她会弹琵琶,发觉她欲要跌倒呢?
从前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特别之处,当下结合银烛的话细细想来,施晏微顿时恍然大悟,心跳如擂鼓。
银烛观她这副模样,便知她是有些被吓着了,旋即轻轻拍拍她的手背,欲要再说些什么宽慰她,就见瑞圣着一袭月色襦裙、撑一把伞往这边来了。
瑞圣来到她二人的跟前,浅浅一笑打趣她们道:“外面这样大的日头,不在屋里安生呆着,伞也不打,为着避开人说话就不怕晒疼了头?”
“瑞圣阿姊这时候过来,可是太夫人睡过午觉,想用些可口的吃食?”
银烛转过脸来看她,掩嘴轻笑起来,生怕瑞圣问她两个刚才说什么呢,脸色怪凝重的。
她这想法着实有些多余,瑞圣方才只在不远处瞧见她二人,尚还未及仔细去看她二人的神色,就叫施晏微头上的花树钗子晃了眼,微垂下眼帘看路去了。
瑞圣含笑道:“正是呢,太夫人念完经就去午睡,醒来后便说口渴,喝了盏茶仍不爽利,叫熬些百合麦冬生津汤送去呢。”
话音落下,银烛不好多留,当即辞了施晏微和瑞圣,往黛岫居去给宋清和磕头,说明家主放她出园子的事。
酉时,商陆过来点菜,道是家主想吃清淡些,叫少放油盐。
施晏微原本想着等银烛的事情解决了,再往退寒居里走上一遭,诚心谢过宋珩,顺便将伞还回去,可今日知晓他竟对自己存了那样的心思,断不能再往他跟前去的。
是走是留、何时走,她现下还未想好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叫商陆将那伞拿走,又往她手里递了二十文,“劳商陆阿姊代我向家主问安,道声谢。”
商陆并不知晓银烛的事,只当施晏微是谢家主昨日夜里借伞给她,至于她亲自去寻家主是为着何事,这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,何必自找事做。
“杨娘子客气了,不妨事的。”
商陆满脸堆笑,因是退寒居的,素日里没少拿各院的赏钱,对于这二十文,也是轻车熟路地往袖里放好,说话间推门出去。
回至退寒居,将那绘着红梅的油伞交与檐下侍立的冯贵,自去擦汗净手。
冯贵没料到事已办妥,杨娘子竟未亲自过来同家主道谢。
此时将那竹骨的油伞握在手里,倒觉得有千斤重似的,烫手得很。
“家主。”
冯贵隔着门说话,待听得宋珩问他可有事,冯贵点头称是,宋珩放下手里的兵书,叫他进去。
冯贵擦擦额上的细汗,跨过门槛,将那油伞双手奉给宋珩,并不敢抬头看他,只低垂着头轻言轻语地道:“昨夜借与杨娘子的伞,杨娘子已叫商陆代为送还。”
幽深的目光落在那油纸伞上,宋珩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,继而沉声道:“不过一把伞,放回去就是。”
观他未有失落之意,冯贵除松口气外,不免生出些疑惑来,难道家主就不想见见杨娘子,听她的檀口里道出答谢的话语吗?
冯贵颇有几分遗憾地道声是,抱着那伞退了出去。
晚膳过后,因天色尚早,宋珩往翠竹居问薛夫人安。
薛夫人温声叫他坐下,因问道:“听底下人说,二郎今日午后便归府了,可是近来手头上的事儿轻缓了些?”
宋珩不置可否,侧过脸给薛夫人递了个眼色,薛夫人立时会意,叫疏雨领着另外两个年纪较轻的婢女退下。
片刻后,屋中只余祖孙二人,宋珩方缓缓开口,语气平平:“阿婆容禀,某欲纳杨娘子为贵妾,偏又不懂要预备些什么事,还要请阿婆费些心思,帮着拿出个章程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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