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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子二人便并肩往东宫方向而去。
雪花是在不知不觉间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,在一片广袤的天地中寂静无声。
如同这对在雪中一路无言缓步而行的母子。
而率先打破这份安静的是裴芸,她蓦然唤了一声。
“谨儿。”
李谨登时提起精神,侧首看去,却望进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里,轻柔婉转的嗓音徐徐在他耳畔响起。
“母妃往日对你寄予厚望,未免严苛了些,你莫怪母妃……”
李谨连忙摇头,“儿子明白的,母妃都是为了儿子好,儿子怎会怪母妃呢。”
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,裴芸苦笑了一下,“母妃想过了,从前盼你成才,用的法子太过急功近利,往后母妃会慢慢改,可好?”
李谨哪里见过他母妃如此低声下气地同他说话,一时颇有些不自在,他斟酌着,甚至不知该怎么回答才算妥当。
看着他皱着小眉头,一副苦恼的模样,裴芸不再为难他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,转而笑道:“我记得那家的菱粉糕你幼时爱吃,一会儿你多吃些,待再过两年,你弟弟大了,指不定是要同你抢的。”
听得这话,李谨怔了怔,分明如此家常的玩笑,却似乎让迎面的凛冽寒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。
他听出来,那菱粉糕是为他买的,他母妃还记得他的口味喜好,来到耕拙轩附近也并非巧合,应是特意在那儿等他下学。
李谨说不出心下感受,只晓得他是高兴的,便扬笑,重重点了点头,“好,谨儿定多吃些。”
裴芸看着他眼中跃动的欢喜,令他整个人终是有了几分与年龄相符的稚气,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。
正如她恳求着母亲的爱,将心比心,她的孩子,又何尝不渴望得到这份温柔。
只她明白得太迟了。
抵达琳琅殿,李谨显然已不似先头那般拘谨,他吃着菱粉糕,看着身侧逗着弟弟的母妃,绞尽脑汁想着该与母妃说些什么除学业之外的话题。
想了好一会儿,他才试着开口问道:“母妃,弟弟百晬宴前,父王可会回来?”
被骤然问及此事,裴芸摇着拨浪鼓的手停滞了一瞬。
想起前世百晬宴,那可是热闹,她于宴上再三被激,加之本就心情郁郁,险些没稳住情绪。
也不知这回,多了裴芊这桩子事儿,事情又会如何发展。
裴芸暗暗哂笑了一下。
倒是让她有些期待了……
第7章
及至腊月中旬,屋外银装素裹,千里冰封,琉璃瓦上厚厚积雪覆盖,路面结冰湿滑,风寒刺骨,根本踏不出门去。
裴芸本就畏寒,加之先头生产大出血,身体底子虚得紧,这个冬日若不捧着手炉,一双柔荑定是冰凉的。
书砚便变着法子让御膳房上些益气补血的羹汤菜肴,几个月来教那些个羊肉枸杞汤,坛焖鹿肉滋补着,再加上心情愉悦,倒让裴芸的气色养得越发红润起来,甚至一头乌发也光泽黑亮许多。
裴芸算是明白,前世她之所以未老先衰,多半是因着她庸人自扰,而今抛却那些执念,日子不也宁静舒坦得紧。
她坐在暖榻上,看着已满三个月的谌儿平躺在上头,挥舞着肉嘟嘟的手脚,一侧小屁股一抬一抬,锲而不舍地尝试着翻身。
裴芸笑着在一旁鼓舞。
谌儿在失败好几次后,突然吧嗒一下翻了过去,趴在那厢昂起小脑袋,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懵地看向自家娘亲,裴芸赶忙拍着手道:“谌儿真厉害。”
李谌像是能听懂这番夸奖的话一般,登时咧开小嘴笑弯了眉眼,淌着口涎,发出意味不明的咿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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