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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推开门,夜风涌进,吹起季乐鱼单薄的衣衫和低垂着的发丝。
吹动刻字师傅那颗怜悯的心。
“爱子季乐鱼之墓。”
他轻声道,“季乐鱼是你儿子?”
“不。”
季乐鱼摇了摇头。
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,抬起头,眉眼轻柔,在明亮的灯光下,漂亮得宛若袅袅轻烟,他缓缓扬起唇角,将一池春色揉碎于自己的笑容中。
仿若仲夏夜不灭的星星,又像冬雪中瑰丽的月光。
他说,“是我。”
他怎么会有儿子呢?
他永远都不会有儿子。
他只想当他父母的儿子,当他叔叔的儿子。
可是,他的父母也好,他的叔叔也罢,都不在了。
季乐鱼曾经很喜欢爸爸妈妈这两个词,他也先后叫过季屿凌成薇爸爸妈妈,叫过季屿霄爸爸。
可是好像他喜欢的,结局都不是很好。
他叫季屿霄爸爸的第二年,他就不在了。
他可能天生就不适合给别人当儿子。
但他自己都没有爸爸,又怎么能当好别人的爸爸呢?
所以,他不会有儿子的。
刻字的师傅愣了一下,同样愣住的还有前来找他的老板。
那见惯了离别而产生的麻木的悲伤在这一刻被慢慢击碎,化成了夜的浓稠,融进了无声的沉默里。
他们怔怔的看着他,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只有晚风呼啸而过,沿窗击打,发出呜咽的哭声,似是哀鸣,又似是一首挽歌。
本想催促季乐鱼说他们已经下班了,他该离开的老板最终也没有开口。
刻字的师傅和他说了再见,下了班。
他想,他还这么年轻,怎么就要死了呢?
大概是生病了吧。
可为什么他要自己来给自己刻一块碑呢?
难道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?
他在这一刻为这季乐鱼悲伤。
而季乐鱼却并不为自己的悲伤。
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墓碑,内心平静又温柔。
他轻抚着自己的墓碑,心里仿佛有流水淌过。
“你生病了吗?”
老板问他道。
季乐鱼摇头。
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喜欢体检,妄想着在体检后发现自己身体器官的衰竭。
可是很遗憾。
上帝对他这幅皮囊总是格外青睐,不仅给了他漂亮的容颜,还给了他健康的体魄。
所以他怎么检查,也查不出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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