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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创痏,累累数来,尽皆救民于倒悬所致,何以落得如此境地?‘天之报施善人,其何如哉?’‘倘所谓天道,是耶,非耶?’”
他的发问一字一句,字字沉痛,字字泣血,戚隐也难过得很,是啊,他爹娘那般好的人儿,怎么就这般下场呢?戚隐默然半晌没吭声,戚灵枢醒过神来,道:“抱歉,我不该同你说这些。”
戚隐摇摇头,道:“小师叔,你这些问题我也回答不了。
只不过我想,天呀命的,咱们这些凡人猜不明白也看不透,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。
说不定今儿在一块其乐陶陶地涮着肉,明儿我脑袋上落下个花盆就把我给砸死了。
算了,管他明朝几般苦,只消今日快活逍遥似神仙!
日后就算颠沛流离,蓬头垢面,也有东西可以回味不是?”
他拍拍戚灵枢的肩膀,出了门,天地一片雪色,苍茫无垠。
扶岚一身麻布黑衣,背着蓝布碎花儿的小包袱,抱着猫爷,站在廊下等他。
——————
傍晚时分,晚霞在青砖地上流泻,像一丛丛火焰,整座山城都笼在黄昏里。
天渐渐暖了,河道边上的垂柳发了新芽,杨柳底下搭了个窝棚,几张油腻腻的方桌,几把瘦棱棱的长凳。
五六个卷着衣袖的汉子在那喝酒划拳,脸颊吃得红红的。
街上人少了,大家都收拾摊子,关上门。
一条临水的长街,只剩下这一个孤零零的窝棚。
“请问,月牙谷怎么走?”
有人问。
汉子们转过脸,正见一个男孩儿站在青砖地上。
他长得很漂亮,眉目精致,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,脖子上围着雪一样的狐裘,身上穿着披风,银纽子一丝不苟地扣在一起。
只是眼睛好像看不见,灰蒙蒙的,没有光彩。
“太久没回去,竟然迷路了,”
男孩儿带着抱歉的笑容,不知是不是因为迷路而窘迫,“烦劳几位指个方向。”
“你去那儿做什么,那儿一片迷雾,进里头的人再也没回来过,危险得很。”
汉子们醉醺醺地围住他,“你一个小孩子,你爷娘呢?”
男孩儿没答话,有人搓着手笑,“长得不错,兄弟几个,要不要捎回家玩玩?再卖给鸨儿,咱下半年的酒钱都有了。”
男孩儿似乎没听懂,浅笑着,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模样,“能给我指个方向么?”
“走走走,我们带你去!”
有男人伸手过来揽他。
男孩儿退了一步,正好避过那伸过来的手。
男人有些不高兴,道:“怎么的,老子带你去你还不肯?”
男孩无奈地摇摇头。
男人们互相看了一眼,从四面八方围上来,阴鸷的眼睛露出淫邪的光。
男孩一动不动,微微低着头,仿佛毫无防备。
所有人大喝一声,正要扑上去,数道凄冷的寒光从披风底下飞出来,仿佛刀子狠狠割在眼皮上,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晃了一道。
风刃在窝棚里盘旋,刹那间柴草乱飞,血花四溅。
所有人矮了一截,像信徒跪拜神祇一般,伏倒在地,那是因为他们的双腿已被风刃斩断。
漂亮的男孩踏着血,停在一个男人的跟前,居高临下。
男人艰难地抬起眼,看见那个男孩儿的脸上依旧带着温煦的笑容,连嘴角的弧度都不曾变过。
“我已经问了第三遍了,”
男孩儿苦笑着,很苦恼的模样,“月牙谷怎么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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