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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由是放逐之始,痛苦之源——题记。
宣玑还陷在不可名状的怆然和孤独里,呆呆地盯着特护病房的天花板,此时已经是深夜,住院区熄了灯,四下悄然无声。
黑灯瞎火里响起一个声音:“舍得醒了?”
宣玑骤不及防,差点让这一嗓子吓得就地飞升,手忙脚乱地拽住惊散的魂,这才看见,窗边有一条黑漆漆的人影……正好是他那分不清是幻觉还是什么的梦中男主角。
他没吭声,伸手一按胸口,把嗓子眼的心怼了回去,噎得胸口疼,不知道精神创伤能不能申请工伤。
特能医院的病房都是单间,坐北朝南,窗明几净,遮光的厚窗帘半拉半掩,中间只挂着一层薄纱帘,月光、星光与灯光混在一起,见缝插针地从薄纱缝往屋里钻,却全都自动绕开窗边的人,不敢往他身上沾一点。
宣玑直眉楞眼地看过来,就像丢了魂儿,眼神还很微妙——虹膜上水光没散开,刚被谁欺负过似的,有点委屈,还有点瑟缩,又隐约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渴望。
盛灵渊打量着他:“你是不是又饿了?”
宣玑:“……”
为什么要说“又”
?
宣玑知道自己表情管理肯定翻车了,并且给别人留下了奇怪的刻板印象,连忙把目光从盛灵渊身上撕下来,强行压住翻涌起伏的心绪。
“燕……咳,”
他一时捋不出头绪,只好胡乱拽出个话头挡在胸前,“燕总他们呢?”
“都没死,朕也不至于这点小事都食言而肥,”
盛灵渊招了把木头椅子坐下,懒洋洋地回答,“放心。”
这话怎么接?
宣玑只好心乱如麻地闭了嘴,下床给自己倒凉水。
特医们可能觉得雷火系都需要物理降温,把病房弄得跟太平间一样凉快,饮用水也给空调吹得冰凉冰凉的,滚进胃里,宣玑打了个结实的寒战,叹出口浊气,醒了。
那些“记忆”
断断续续的,缺少关键环节,到现在连不出前因后果。
陷在记忆里的时候,宣玑觉得自己就是天魔剑灵,所有痛和苦都切肤,这会儿远离了光怪陆离的海底大墓,清醒过来落回现世,他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乌龟似的爬回了脑壳。
宣玑想,自己在海上冲陛下发的那通邪火没什么道理。
盛灵渊本来就是个魔头,虽然他还没明白“天魔”
和“人魔”
有什么区别,但仅就个人素质而言,陛下这个“天魔”
,在群魔里算是相当可以了。
他不滥杀、很注意维护公共安全,尊重异控局的保密规则——这保密规则最开始就是他自己定的——最难能可贵的是,在普通话水平不高的情况下,这位仍坚持使用文明用语,简直能评个“三好魔头”
。
他是人皇,对知春刀这样的“非人”
,见死不救是本分。
好人好事都让魔头干了,人民警察干什么去?何况他们当时根本拿微煜王没办法,要想及时遏制住那个棘手的魔头,最大限度地降低微煜王逃进人群里的风险,只有知春违约。
别人或碍于私人感情、或碍于政治正确,即使有人想到了这点,也没人敢提,盛灵渊当仁不让地替所有人承担了这个坏人角色,其实是让人松了口气的,虽然这事不方便公开感激,但因此埋怨,就无能且无耻了。
宣玑在红尘中随波逐流,性格打磨得十分圆融,当他冷静下来,从局外人审视自己那时烧心的愤怒时,很快就明白过来,自己只是被剑灵的“求而不得”
影响了。
因为贪求,所以对别人有病态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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