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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他却说,在她定亲那日他便见过她?
她努力回忆,却想不起来。
她只记得那日她随母亲进宫,去见先帝的皇贵妃。
她知道那是为庆王选妃,她也早知她作为御史之女,嫁入皇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。
皇贵妃见到她后,很是喜爱,说她温和谦逊,又知书达礼,是庆王妃的不二人选。
在母亲与皇贵妃的谈笑中,她的亲事就这么被定了。
婚后,虽然也与其他皇子偶尔来往,但来庆王府最勤的,还属祁元啸。
有时他主动来,有时祁元景请他来,有时也会带着她去骁王府。
如此算来,她与祁元啸竟也算相识十年了。
这十年里,她也见过祁元景无数次问及他不愿成婚的原因,他都含糊其辞,她从未料到,竟是因为她自己…
已经平复下来的心绪又再度翻涌,秦月镜不敢再想,可她越是要停下脑中的想法,祁元啸的脸就变得越发清晰;她觉得脸上烧得厉害,不得不从浴池中站起来,从池边盛放凉水的桶中用手捧了些凉水,捂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,慢慢地才冷静了下来。
在浴池中浸泡许久后,秦月镜唤来知礼替她穿衣。
时辰已晚,她也就到床上睡下了。
这一晚,秦月镜睡得实在不算是好,她断断续续地做梦,梦中总是祁元啸的脸,好似站在她近旁,当她努力去看时,他又身在远处。
梦中还有祁元景,他在龙椅之上,左边是坐在他大腿上的淑妃,右边是坐在地上靠着他双腿的德妃,他左拥右抱好不快活,不时与她二人耳语,目光似是朝她投来。
她半睡半醒,分辨不清梦境。
天才蒙蒙亮,秦月镜便辗转着醒来,再无半点睡意,只好从床上坐起。
今夜在她门内守值的是明书,这会儿明书正坐在地板上,背靠着门,垂着头打瞌睡。
秦月镜轻手轻脚地起身,披了件外衣,便坐到靠窗的软榻上,轻轻地将窗推开了一条缝。
不消片刻,一条小小的黑影嗖一下便从外面窜了进来,正是祁元啸送来的那只小松鼠。
在宫里养了这几日,也不知它是如何养成的习惯,自从太监们将祁元啸送来的小木屋放到树上后,每日天黑它便爬回树上,钻到木屋里;天亮之后只要秦月镜的寝殿一开窗,它便像听到似的,几下就能从树上冲下来。
它跳进屋里后,在软榻中的矮几上窜了几圈,在挨近秦月镜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,从鼓鼓的颊囊中掏出来几颗松子,安心地咔咔啃着。
秦月镜伸出手指,温柔地抚着它的背和毛茸茸的大尾巴,轻叹一声:“真想如你一般,当一只什么都不懂的松鼠,一天只要吃和睡便开心了…”
松鼠抬头看了她一眼,又低下头去勤勤恳恳吃食。
秦月镜想起祁元啸将它捕来的那日,前一天才与他说过觉得松鼠活泼,第二日他便想办法给自己捕来;她说觉得将它关着可怜,他二话不说,便要将松鼠放走;还有两人在亭中对坐叙话那日,他说“娘娘若是听得开心,尽可召我入宫”
…
原来,这些都是他特意为她做的。
秦月镜的心里没来由地热了一下。
虽然成亲以来,祁元景从未少她吃穿用度,她想要的只要开口也自然有人呈来,但祁元景好像从未为了讨她欢心高兴,特意为她做过何事。
她知道她身为皇后、身为皇帝的嫡妻,绝不应该再接受其他男人的半分殷勤;可是,除了家人外,这是第一次,有人为了令她高兴,愿意为她做些甚么,哪怕只是小事。
她发现她的心绪比昨夜更乱了。
往后的几日,秦月镜都不敢随意离开福阳宫,她生怕又再碰见祁元啸,若再碰见,她也只会像上次那般落荒而逃。
她打算就这么躲着,待回到京中,也许便再没多少机会碰见他了。
可上天偏生不愿让她如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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