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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志恒啊,”
王博士语重心长地叫了黄局的大名,“你这一辈子,远没到头呢,等这事了了,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。
哪怕过几年再找个老伴搭伴过日子呢,我想小果也能支持理解。
人不能总跟自己较劲不是?老话讲,‘情深不寿’,你不能把自个儿困在过去里,为个死人活着,是不是?”
黄局有些赧然地摆摆手:“您看您这话说的……什么情深不深的,也太肉麻了,哪跟哪啊?都多大岁数了!”
他顿了顿,随后,脸上那一点生动的不好意思渐次熄灭,最后只剩下又冷又硬的灰质,黄局的脸像水泥模子拍出来的。
“道理我都懂,”
黄局轻轻地说,“老师,我们这些普通人啊,一辈子就几十年,过了中年,身边的亲朋好友就开始慢慢走了。
就算是少年夫妻,也迟早有个先走的,谁离了谁不能过啊?她要是病死,我冬天给她送终,春天给她上坟。
人事代谢,没有这把年纪还要死要活的。
哪怕她运气不好,遇上车祸天灾,没个好死,那也是命,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。
她不是英雄,我也不是好汉,我俩都是对社会没什么贡献的庸人,别人能认的倒霉,咱也不会不依不饶。”
黄局的嘴唇颤抖起来:“可他们不能把她……把她当个人参虫草之类碾碎了吃。
您看见何翠玉之流吗?她是‘老祖宗’,是末代清平司,势力大得没边。
我们家那个,就有点微末的特能,连个桶装水她都扛不动,除了买菜算账利索点之外,她什么用也没有。
没用,她就不能做人了吗?这是哪门子的道理!
老师,我跟他们不死不休。”
王博士没回头,搭在身上的手伸过来,无言地在黄局的手上拍了拍。
老人的手干燥而温暖,触感粗糙,能把人拍出一腔的委屈。
“是我对不起你们,”
王博士叹了口气,“赤渊和特能出生率的课题,当年是我提出来的。
我那会异想天开,一心想着揭开特能人背后的秘密……我吃饱了撑的,没事干什么要查它呢?我带过的最好的学生……巩成功,唉,不说了;小向小宋,晚节不保;单霖远走边疆,一年到头不回来;小果……小果尸体都没落下。”
黄局迅速把情绪稳定下来,摇摇头:“她就是搞异常能量监测的,当时上赶着加您的研究组也是自己发现了问题,她自愿的——您老别说这话。”
王博士低声说:“总局不安全,我也就在这能跟你说几句话。
按照‘那位’的说法,只有人族和类人族才能出产人魔,现在这几个人魔都重新封起来了,我怕他们下一步就没这么迂回了,你要小心。
镜花水月蝶这枚钉子,如果是他们埋的,我觉得不会只是想召来人魔,劈咱们大楼里的一棵树。”
他说着,几个水膜包的泡泡冒出来,贴在了黄局的心口、咽喉、太阳穴等地方,一闪又消失了。
黄局一呆,忙说:“老师,护具我准备了不少,您不用……”
“带着吧,”
王博士说,“我经历过战乱,吃过苦、也享过福。
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,变成了个老糊涂老废物,没法赔你一个大活人,能出点力,我心里也好过。”
王博士一语成谶。
从江州开车回西山总部,路况良好的话,四五个小时就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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