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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话听起来毫无敷衍,宣玑甚至能从他语气和停顿里听出微笑来。
盛灵渊无情地把他推开,见他要摔,又恰到好处地扶了他一把,微妙地把他留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上,还给了一颗压惊糖。
非得概括的话,他可能是成了某个薄情寡义反社会分子的“人间小确幸”
。
一盆冰水浇灭了宣玑胸口的热气,还让他提不起伤心难过的力气。
方才那让他窒息的难堪顺着气管滑了下去,差点噎出他一个嗝来。
这时,一阵窸窣声从不远处经过。
很轻,没有呼吸,一听就知道是知春的通心草娃娃。
紧接着,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追了过来,来人腿上好像有伤,深一脚浅一脚的。
是燕秋山。
宣玑虽然自己三魂颠倒五脏沸腾,但公德心居然还没休克,一愣之后,他拧开了帐篷里的照明设备——告诉外面的人这里有人醒着,以免不小心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。
然而他一番好心好意错付,那二位前外勤精英不知什么上了头,居然谁也没注意。
“我没想跑,”
风雪裹来知春的声音,“再跑除了折腾你,还有什么意义?我就是在帐篷里闷得慌,出来走走。”
知春没有身体拖累,当然也就无惧风雪和熬夜脱发,在张昭的帐篷里待了半宿,没睡着。
小青年觉多,张昭一躺下就人事不省,呼噜打得好似大排量摩托。
知春本来就心乱如麻,木头做的身体差点被他“突突”
出几层年轮,见风雪稍小了点,就出来散步。
谁知道隔壁的燕秋山不知是一宿没睡,还是稍微有点动静就惊醒,他前脚刚离开帐篷,燕秋山后脚就追了出来。
知春看向他那张苍白削瘦的脸,心里忽然难过得无以复加。
燕秋山是那种受了伤会躲起来的性情,家里要来客人都会大扫除,永远不让外人看见他状态不好的一面,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?
燕秋山没理知春,也不跟通心草娃娃对视。
伸手挡住风,他面无表情地点了根烟,像个八风不动的解差,除了把“犯人”
看严实了,没别的职责。
烟头在风雪中一明一灭,通心草娃娃和憔悴的男人无声地隔着十来米。
然而……知春的真身就在燕秋山身边。
燕秋山夹着烟,眯着眼,一团雪片在他眉骨上砸了个粉碎,六角的雪花就纷纷落在了他的眼睫毛上。
知春看见他夹烟的手上伤痕与老茧密密匝匝,脖子上最凶险的地方有一圈疤,瘦得脱了相,五官都陌生了起来,于是默默地伸手环抱住他。
这是个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的拥抱。
燕秋山毫无察觉,漫无目的盯着远处,一眨眼,烟灰就和睫毛上的雪渣一起,纠缠着滚下去,无声无息地穿过知春的身体。
知春抱着他,闭上眼,让通心草娃娃冷静地开了口:“本想回去找你聊的,既然都睡不着,现在说也行。
咱俩的契约,严格来说是在我剑身上的,剑身碎了,契约自然就解了。
我准备回局里领处分,因为我造成的损失……就是中毒那次,还有这回的阴沉祭,我担,卖身给局里,多长时间都行,这事跟你没关系。”
燕秋山一口烟吸进肺里,半天没吐出来,等着他的下文。
知春又说:“咱俩其他的事……也就算了吧。”
燕秋山一口白烟和水汽一起吐了出来,三年学会的“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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