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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在药家并不常见,虽然平时府中也多有议会,但并不会有这么多人参与,药家分支众多,除了逢年过节,有的人并没有入府的资格。
柴束薪坐在厅中,面前一张几案,他还有一点事务尚未处理完毕,就把书桌搬了过来,耳边嘈杂一片,但他握笔的手很稳,手上带着白绸手套,用银线绣着一枝梅花。
他知道周围的人在议论什么,所有人都在等,从安静等到嘈杂,从沉稳等到心急如焚,他们都在等他的一个决定。
他平静地写完最后一字,放下笔,开口道:“不退。”
原本就沸腾的人群顿时炸了锅,有人跳了起来,道:“您说什么?”
柴束薪抬眼,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的决定是,守城不退。”
重重的咳嗽声响起,有人站起身,是药家德高望重的一名长辈,四周稍稍安静下来。
“家主。”
老者开口,“今日众人齐聚,这是决定药家未来存亡的大事,请您三思而后行。”
“你们吵了多久,我便想了多久。”
柴束薪还是那句话,“我说了,不退。”
“数年前您力排众议,选择倾药家之力帮助军队,如今看来,并非上策。”
老者高声道:“故而此次,请家主不要再独断专行。”
“战争远没有结束,是否为上策,不到下结论的时候。”
柴束薪看他一眼,“你不信我,便罢。
七家中药家最重传统,讲究论资排辈,我知道自己年轻,你心中多有不服。”
这是相当露骨的说法,难以置信会从柴束薪的嘴里说出来,他本就气质冷淡,只是素来重视礼义,让人觉得药家家主有一副君子骨。
如今乍然撕破脸皮,老者愣了好一会儿,觉得柴束薪仿佛变了个人,语带锋芒。
他只是坐在那里,然而肝胆皆冰雪,白衣不驯。
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老者环视四周,扬声道:“既如此,药家素讲服众,您轻狂至此……”
“不配为家主之位。”
柴束薪仿佛懒得听他多说,直接将下半句说了出来,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,“还有别的想说的吗?”
有人甚至在想柴束薪是不是吃错了药,只听他又道:“当年我继任家主,年幼才疏,虽勉力维持数年,在座诸位仍多有私议。”
“如今城中生变,我选择不退。”
柴束薪淡淡道:“我知道,诸位大多反对。”
“药家可以容忍第一次任性,但不会容忍第二次妄为。”
老者冷笑:“家主若想长久,还请及时止损。”
“嗯,是时候了。”
柴束薪起身,摘下手套,扔进火盆。
众生哗然,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。
柴束薪的声音回荡在正厅内。
“今日起,我正式卸任药家家主之位。”
“自愿从药家除名。”
柴忍冬走出九折回廊,听到远处正厅传来汹涌议论。
“从今往后,家主之位应由谁来担当?!”
虽然相隔甚远,但她依然听得出极力压抑的语调中隐含的激动与狂喜。
她低头笑了笑,药家是诸子七家中最入世的一支,家族和平凡世家也极像,争权夺利、勾心斗角、长幼无尊……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,虽为七家中人,既没有长久的寿命、也没有奇异的血脉、更没有诡谲的家传和与生俱来的大能,不过一手医术,比平常医者多了那么几分能耐。
自然也更贪恋凡俗。
药家家主或许是七家中最普通的,也是最不好当的,自家胞弟多年辛劳,她都看在眼里。
“根据家规,家主必须由柴氏嫡亲血脉传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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