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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四跨过门槛走进去,在宫人一叠声“使不得”
的劝告里凑近了倒在小木桶里的药渣,捂住鼻子说:“就是这个味道,闻起来就难受,闵小郎天天要喝,一定很难受吧。”
宫人和力士们纷纷开窗透气,又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开,一边解释:“是药都苦,良药苦口利于病,在所难免的。”
阿四五感敏锐,实在不愿意开口讨要药渣。
她秉持着绝不难为自己的念头,迅速退出门外,按照记忆走到闵玄璧的住处,里面已经摆上了一碗深棕色散发怪味的苦药。
而闵玄璧本人,正在里间沐浴,两个乳母坐在一旁就等着他出来喝药。
见阿四的身影,乳母丝毫不见惊慌,如常向阿四行礼,一个为阿四搬来锦垫,一个端来蜜水。
有古怪的汤药在侧,阿四蜜水递到嘴边愣是喝不下,眼神不住往汤药上瞄。
明知应该不会害她,但这心里头,实在是不得劲。
阿四是真想知道,这碗汤药里,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在。
乳母没开天眼,预料不到阿四听见了她们谈话,只当是阿四从未见过这样整碗的汤药。
皇室中人都意外的身体健康,少有生病的,阿四好奇也是正常。
阿四以等候闵玄璧为借口,干坐着消磨一段时间。
待到闵玄璧披着半干的头发快步从里间出来,阿四直接发问:“这药闻着也太难闻了,我从没闻过这样刺鼻的味道,一定很恶口。
这儿有这么大一碗,你一个人也喝不了多少的,分我一点带回去吧。”
听到从未设想过的离谱要求,闵玄璧愣住:“分……汤药?四娘要这个做什么?”
阿四随口胡扯:“我没见过这么苦的东西,拿回去骗阿姊喝。”
在死寂的沉默中,阿四顺利拿走一只杯子,和杯中一点苦汁。
两个乳母哭笑不得地装了一小杯放在垂珠的手中,而后服侍闵玄璧将苦药一点不剩地饮尽,又择了枚蜜饯给他甜甜嘴。
阿四虽然不打算亲尝药,也不可能真让阿姊吃,但蜜饯该吃还是得吃的。
她这一世的牙齿特别好,又白又不容易蛀,可以放心大胆的吃甜食。
她就当着闵玄璧的面,将小碟子里的蜜饯吃了个干净。
乳母说:“四娘要是喜欢这个口味,尽管带些回去,小郎身子弱吃不得,腌的果子能叫四娘看中也是我的福气。”
太极宫里的人和物都是老姬家的,没什么不能拿的,阿四不客气地让垂珠装了一罐子。
闵玄璧羡慕地瞅香甜的蜜饯,他不能随意吃用的东西太多,蜜饯只是其中一种,算不得什么,但这种受身体拘束的滋味不好受。
阿四才不管他的想法,空气中飘散的药味难闻得很,偏偏早春闵玄璧吹不得风,阿四站起来要告辞:“我还得去阿姊那儿一趟,就不继续打扰了。”
闵玄璧见阿四收完东西就要走,跟着站起来,迟疑地想要挽留。
小孩子都更喜欢和大一些的孩子一起玩,闵玄璧也不例外,但乳母们都教他,好孩子是绝不能与人为难的。
他看出阿四想要离开的心思,失落地不敢说话。
两个乳母对视一眼,其中一个老成些的借着袖子的遮挡,轻轻推闵玄璧的肩膀,示意他赶紧说点什么。
闵玄璧手足无措地抬头望乳母,双手纠到一处,鼓起勇气叫住阿四,“四娘……”
阿四只当没听见,头也不回地往外走。
乳母焦急地又拍了闵玄璧的后背,奈何一鼓作气再而衰,闵玄璧这回是真不敢再开口了。
急得乳母直叹气:“本就是个小郎,再加上这别扭性子,和四娘怎么玩得到一处去?”
阿四从承欢殿出来,马不停蹄地往东宫去寻太子。
她实在是好奇汤药的成分,但她知道这玩意要是真有害,乳母不敢放到她的手里,但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。
柳娘未必可以告诉她,但太子身份不同,多半是愿意给她说清道明的。
太子今日同样休沐,着宽松的便装斜靠在坐床上,听那位名清嘉的乐师弹琴奏乐。
她见阿四来访也不惊讶,含笑问:“倒是稀客,阿四怎么今日不往外面跑,反倒是来我这儿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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