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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真是十分怪异,到处都有狐鸣声,细听时却又觉得同真正的狐鸣有些差异,像是有人在说话。
暗夜里行进的轻骑声响闷重,途经村落时激起了一阵犬吠,终于盖住了狐鸣。
辽东百姓皆知晓大战将临,听得了外边的声音也不敢轻易燃灯查探,唯有不知事的孩童受到惊吓后放声大哭。
女主人圈住孩子捂住了嘴巴,瑟缩在墙角,一脸警惕地瞧着纸窗外歪曲的黑影。
明明前几日一家人还沉浸在分到田地,不用纳粮的喜悦里,他们仿佛做了一场美梦,梦醒时又堕入了冰窟,睁眼只能看到阴兵借道似的场景。
闷重的脚步声近了,女主心悬一线,仍不住颤抖起来,怀中的孩子感知到她的恐惧,哭声渐起。
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亮,别无他法的女主人握起磨利的剪刀,死死盯着窗外。
“做什么呢,速速归队!”
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,女主人的手臂也随之轻颤了下。
黑影远了,她放下剪刀,抱紧了孩子,心终于落下了。
*
差役被迫传音后,按察司依旧大门紧闭。
亲兵揪小鸡般将差役丢至一边,迎接海陵王的到来。
海陵王插着腰,按着剑上阶,面上扬着志在必得的笑:
“速速打开衙门,本王要找方按察议事。”
守在衙内的差役颤声道:“王爷,您若是要议事,为何又要带那样多的亲兵。
这个时辰,方大人早已歇下了,您明日再来罢!”
海陵王放声大笑:“辽东乱成这般了,方大人竟还睡得着?”
“你不开门,本王就要轰门了!”
门内没了声响,海陵王挥手,亲兵便从撞车上卸下削尖的圆木柱,喊着号子抬上了阶。
厚重的朱门被撞得晃动,圆木冲击处掉了大片红漆。
窄小的门缝化作成半人宽,躲藏里侧的差役已能不费力气地瞧清外边连片的甲胄寒光了。
随着最后一声拉长的号子,府衙朱门轰然倒塌,亲兵挥刀涌入正堂,立满了院落。
海陵王提剑入内,眼底满是野心。
庆熙帝御笔书写下的“明镜高悬”
匾下,绛袍女官坐于主位,绯袍女官坐于她身侧,静静望着院外的躁动。
公堂烛光摇曳,暖黄色的光亮透过敞开的隔扇门,在地上打下四四方方的框。
差役们拔出朴刀与亲兵对峙,被逼退到暖黄的光晕边。
方清露摘下官帽,将最后一点臂缚绑好,握起了公案上的长刀。
沈长卿望着海陵王,神色淡淡的。
方清露起身同她说了什么,缓步走向隔扇门。
“海陵王,谋反乃是大罪。
你的妻子同王世子还在京城,此刻放下刀,还有回旋的余地。”
“秦玅观可真是可笑,妻与子傍孤而存,而非孤依靠他们而存。”
海陵王压低剑锋,往檐下走去,“你们妇人心性,优柔寡断,本不配担此大业——”
“本王既至,天命所归,尔们该还回来了。”
方清露轻笑了声,语调里满是不屑:
“真是痴人说梦。”
海陵王瞠目,正欲提剑刺去,身后却响起了能激起汗毛的破风声。
后排亲兵应声倒下,海陵王回神时,差役正撤向门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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