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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。
我是说,很久以来,都对不起了。”
她抱得更紧了,“第一次见你,就把你抄的《左传》给弄坏了。
后来,贺兰表兄侮辱我,你那样勇敢,救了我,我还叫人打你。
其实那时候,我也心疼的,心疼坏了。
只是太小,不懂得退让,为了自己的颜面,让你遭了罪。
再后来,我想方设法讨你的喜欢,坑蒙拐骗,什么手段都用上了,却不考虑你心里怎么想。
总之,对不起,全都对不起,很对不起。”
“婉儿,你原谅我么?”
太平问着,声音低低的,柔柔的。
“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我没有怪过你。”
婉儿撩起她额前的长发,把唇印了上去。
“怎么今日突然想起说这些?”
她轻声问。
太平挣扎着从她怀里出来,坐定,看着她的眼睛:“婉儿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婉儿从未见过她如此严肃,半是疑惑,半是好笑。
“婉儿,你不好奇么?你出身世家,为何生来就是掖庭女奴。”
“掖庭都是戴罪之身,我自然也一样。”
“你可知道,你犯的是什么罪?”
“这有什么分别么?”
太平缓缓低下头,弯了腰,好像在长拜一般。
许久,抬起头来:“婉儿,你先答应我,不论听见什么,恨我也好,骂我也好,打我也好,别离开我好么?”
“怎么?出什么事了?”
“你先答应我。”
“我答应你,无论听见什么,不恨你,不骂你,也绝不离开你。”
婉儿一双眼望她,带着温和的笑意。
太平看着她的眼睛,沉沦于这眼神,想着或许以后再也见不着了,忍不住多停留片刻。
直到再也不能拖延的时候,才开口:“麟德元年,上官仪勾结废太子李忠谋反,天后降旨,满门斩首于市。”
“谁不晓得,上官仪乃忠良之臣,并无谋反之心,皆是因为要废掉我母亲,遭此横祸。
我们,可算得世仇了。”
婉儿一动也不动,似乎还在等着她说话一般。
太平皱了皱眉,起身从座后的剑架取下佩剑,跪坐下来,双手呈上:“你若想杀我,现在就动手吧。”
婉儿坐在那里,就看着她,没有接剑。
“你可想好了,现在不杀我,以后再不许起杀心。”
婉儿起身拿剑,抽出剑鞘。
这剑出鞘时带出一阵寒气,果然皇家收藏的,哪怕是道士的佩剑,也是不世出的宝物。
她把玩一阵,跪坐下来,将身子探过去。
太平闭上眼睛,不闪躲,也不犹疑,定定坐在那里。
她感到一双手轻轻撩拨自己的头发,甚是怪异,不由得睁开眼,看见婉儿手中细细一缕青丝,那剑,已经被她放在一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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