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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江都别院的青玉案上,八宝琉璃盏盛着清蒸鲈鱼,鱼眼处缀着婠婠亲手雕的萝卜牡丹。
檐角铜铃被晚风撩动,惊起几片落在糖醋莲藕上的桂花。
苏恒夹起一筷翡翠芹丝,碧玉箸尖挑起的银丝在烛火下泛着暖光,恰好映出婠婠托腮时垂落的青丝。
“先生倒是沉得住气。”
婠婠赤足踩着波斯绒毯,脚踝银铃随她倾身的动作轻颤,“李阀十六万条性命,在佛门眼里不过是大阵的柴薪。”
她忽然用筷子戳穿盘中佛手酥,金黄的酥皮裂开,露出内里猩红的豆沙馅,“就像这劳什子供果,剥了慈悲皮,里头尽是些肮脏心思。”
青玉案上的鎏金狻猊香炉吐出紫烟,在菱花窗外漏进的月色中凝成观音垂泪之相。
婠婠赤足勾起波斯绒毯的流苏,脚踝银铃轻晃,惊散烟影。
她夹起一瓣糖渍梅子,琥珀色的蜜汁滴落瓷盘,竟在釉面上蚀出半阙《地藏经》——
“先生尝尝这醋芹。”
素手推过雨过天青釉碟,翡翠芹丝上缀着星点金桂。
苏恒玉箸未至,芹丝已自行盘结成太极,桂瓣作阴阳鱼目缓缓轮转。
檐角铁马突然齐鸣,震得碟中幻象碎成光尘,每一粒都映着李阀祖宅燃起的业火。
向雨田踏碎月影而来时,手中拎着的正是烂柯寺上代大罗汉的头颅。
那光头还在滴着金血,落在石阶上腐蚀出七朵黑莲。
他信手将头颅抛进荷花池,惊得锦鲤翻起肚白:“苏小子,拿这秃瓢换你半坛醉仙酿可好?”
玄袍下摆淌着未干的金色佛血,在青砖上绘出大轮明王忿怒相。
他信手抛来颗晶莹头骨,骨缝里嵌着的七颗舍利子正组成北斗阵型:“烂柯寺的老秃驴们,连头盖骨都要刻满渡亡经。”
婠婠的天魔刃突然架在来客颈间,刃身却发出欢快的嗡鸣——这柄饮过万千魔血的凶器,竟在邪帝面前颤如稚童。
向雨田两指捏住刀刃,指尖燃起的九幽冥火将天魔气烧成青烟:“阴癸派的小丫头,当年祝玉妍给老夫温酒时,你还在寒潭里泡着呢。”
婠婠的天魔缎带凌空卷住头骨,却见七窍中钻出三百沙弥虚影,齐诵《往生咒》。
缎带霎时燃起幽蓝冥火,将经文烧成“虚伪”
二字灰烬。
向雨田屈指叩响石桌,桌面上百年雷击木的纹路突然活化,显现出他被七佛灭罪阵镇压时的场景——阵眼处赫然埋着李阀初代先祖的脊骨!
“七佛灭罪大阵...”
向雨田突然捏碎酒盏,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凝成七百年前场景。
画面中十八座浮屠塔镇压着他的四肢,塔身刻满的《楞伽经》正抽吸着魔元,“老秃驴们当年用这阵法困我十二甲子,塔基下埋着三百童男的头盖骨。”
苏恒的筷子忽然点在虚空,将幻象中的佛陀金身逐一点碎:“阵眼在烂柯寺地宫第三千六百级台阶下,需要七具陆地神仙的舍利。”
他指尖离火缭绕,烧出的灰烬拼成李阀祖宅的星象图,“李渊书房那尊鎏金佛像,怕是装了六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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