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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是浇水没个数,全给淹得烂了根,有些是昏了头了,竟舀着海水去浇,也不想想咸水是能把这些个草叶子给沤死的。
钟涵在旁边巴巴听了半天,到这里总算听出点意思,不由道:“那大哥会种田吗?大哥不会的话,就不害怕吗?”
“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种田的,不会学就是了。”
钟洺一片坦然。
苏乙却另有忧心之事。
“只是从未听说过咸水里能长稻米。”
哪怕听钟洺言及,那告示上说咸水稻已在别处种成了,该是不作假,可橘子尚有南橘北枳的说法,焉知那稻种会不会到了九越县就不管用了?
唯有钟洺明了,这件事是真的能成。
在上一世,数年之后咸水稻已令一望无际泥泞的滩涂变为良田,现下自己能参与其中,想想也是福泽后代的幸事,能算作积德行善了。
他语气笃定道:“我觉得有戏,新官上任,总不能拿自己的官途开玩笑。
而且既允了让水上人垦荒种稻,肯定也是新县令虑及咱们当地农田太少,人多米贵才想出的法子,不然要往何处去寻更多的稻田?而将海滩垦荒围建咸水田,少不得撑船来往,咱们水上人最是能出力的。”
苏乙还想象不出这咸水田是个什么模样,但听钟洺这么说了,他就也信服此事会顺利成真。
当晚两人搬出钱匣子,好生一番点算。
告示上写明荒地一亩三两银,比起别处好水田一亩六七两的价钱,只需花上半数,还有免五年粮税的好处,确实划算。
此外若想认垦荒地,需拿着现银去县城衙门,找户房登记名姓,办文书写田契。
“家里现有三张百两的银票,一百两的银锭子,散钱也有个百八十两,要么是碎银,要么是没换成银子的铜钱。”
年初时卖了和常家兄弟做完生意后,家里的家底子就是三百两往上月月增加,整个上半年过去,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花得出大钱的,到今日为止,都有个五百两上下了。
这存银放在白水澳,估计他们家敢称第二,也没人敢称第一,但平素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,除却吃食上花得多些,别处未有张扬。
也正因如此,他们能掏得出现钱去买田。
“买少了不划算,左右都买了,咱们就往多了买。
田亩多了,料不过来也不怕,还可买牲口、或是雇人来料。”
钟洺心知咸水稻必定丰收,可旁人不知,因此头一年观望的人会比下手的任多。
等来年第一季稻米收获,众人跟风而入,能占的便宜可就少了。
就算都是荒地,肯定也分好地方和差地方,来得早的也有得挑。
他算算存银,同苏乙道:“我想着,咱们不妨拿出一百五十两,买它五十亩地,再拿出一百两用在这片田地上,雇人也好,买牲口也罢,足够使了,剩下的仍存在家里不动,这般就算有什么差池,也称不上伤筋动骨。”
苏乙便拿出两张银票来。
“你去县城,带这么些银子,还是拿银票方便,一会儿我穿上线,给你缝在衣裳内兜里,你到了城中寻个钱庄子兑开使。”
钟洺心中感念颇多,他拥苏乙入怀,抱了片刻方道:“你信我,我定能给咱家和咱们的孩子,挣出一片新前程来。”
第124章态度
清浦乡码头上的告示,自不会只有钟洺一人瞧见了。
唐大强和钟洺前后脚回村澳,回家先同钟春霞说了此事,但因他不识字,是听那乡衙小吏宣讲的,不算全然听明白,只大概搞清楚了“水上人也可买田”
这句话。
“你说这衙门是什么意思,居然使派咱们水上人去垦荒种地,有那银子,存下来买船尚且支应不开,再去买地,不说旁的,我连犁地怎么犁都不晓得。”
唐大强摇着头跟钟春霞复述一遍,显然是觉得此事没谱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。
“你可晓得那荒地多少钱一亩?三两嘞!
而且说是田地,听那意思,不过是海边上的荒滩,涨潮时全教海水泡了的,莫说三两,三钱银子怕是都没人要。
我估摸着,这就是衙门又想了新法子刮咱们水上人兜里的银钱!”
他絮絮叨叨说一通,钟春霞听在耳里,收拾干货的手往围腰上抹两下,思索着道:“甭管那好地赖地,可都是田地,你要正经去买,是不是也给签田契?需知往前数个几朝几代,咱水上人可都没有这个好命。”
“且你说这遭是县老爷要试新稻种,还给免五年粮税,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,要是真种出来了稻子,那不就是咱家的地,咱家的粮?”
她还记得钟洺提过一嘴,说县城里来了新县官,好似是个人物,不是那等昏庸吃白饭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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