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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黎伸手过去掐了下他的脸蛋,很轻一下,然后蹲在他床边温声说:“床太小了,我躺下会把你挤下去的,乖,自己好好睡。”
单人床确实没有多大,但绝对称不上小,毕竟温南星一个人,其实占不了多少地方。
晚安吻照例落在额头,岑黎起身准备离开。
温南星有点清醒,但又好像没完全醒来,他勾住岑黎放在床沿的手指:“陪我睡吧。”
岑黎一时间有些沉默,但大概知道他这是为什么,因为即使两人住对面,即使只需要打开两扇门就可以见到,也会感到不安。
或许更怕的是他会突然消失不见。
……
岑黎最终还是留在温南星的房间里,躺在他的小音乐家旁边。
回到这里的温南星表面上看上去睡得很好,但实际上他这一晚上都在重复那些光怪陆离的噩梦——
有他父亲带着怒意的摔琴,有他哥对他说‘他们都会变老的,你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’,也有他没日没夜拼命拿曲谱音符掩盖自己的情绪,还梦见他母亲,一位温婉的女子,抱着他听舒缓的钢琴曲……
最后,是他猛地从天台掉了下去。
但他发现他没死,而是落在了一片花海里,一偏头,岑黎就和他一块躺在这一仙境中。
温南星猛地睁眼,往左边看,确实看见有人睡在他边上。
没有多的枕头,只能依偎在一块,挤着同一只枕头。
两人面对面,岑黎的手还放在他脊背上,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两下,他本身也睡得并不沉,于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,安抚。
然后岑黎就感觉到他的下巴上有东西在来回磨蹭,一会儿像大黄的绒毛轻柔,一会儿又像大黄的爪子锋利。
岑黎眯着眼缝,睁开眸子,模糊的视线里是温南星盯着他下巴,手指头搓啊抠啊的动作。
已经是早上了,日光透进窗帘下摆,细长的光斑漫上床尾,给予室内一丝光亮。
“怎么醒这么早,”
岑黎扣住他的手,在指缝亲了一口,“睡不着了吗?”
温南星没吭声,忽然揪了一下他下巴上的短硬毛发。
“嘶……干什么呢?”
岑黎瞪大眼睛看他,使了点劲捏住那只作乱的手。
温南星好奇地感叹:“又长了一点。”
岑黎哭笑不得:“长了就刮了,一根根硬拔我会死的。”
话音刚落,温南星僵了一瞬。
岑黎也滞了一下,似乎这一不吉利的字眼在两人这里成了一道屏障与禁忌,不可说。
因不过脑的脱口而出,岑黎朦胧的睡意不复存在,整个人都无所适从,忙不迭找补:“我的意思是会痛,会很痛的……”
短暂地缄默,温南星轻声道:“嗯,我知道,不要你痛。”
岑黎还想说点什么,但是温南星却拉着他起来,指着他微微冒出头的胡渣,意思很明确。
“我帮你刮吧。”
“嗯……嗯?”
拥挤的五平米卫生间里,站着两人。
一个握着剃须刀跃跃欲试,另一个双手撑着台面,惶惶失措。
岑黎频频吞咽唾沫,绝大多数人们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,例如即使是最亲近的人给你剪指甲,都怕会一个不小心剪到肉。
所以面对温南星突然绽放着笑意盈盈的眸子,他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阴谋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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