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窦晏平越发吃惊,他与南川郡主母子两个极是亲近,从不曾听母亲对他说过这种狠话。
压着惊疑劝道:“苏家虽然身份不显,但也是清白人家,而且樱娘她真的很好……”
“她好不好的,这事都不行。”
南川郡主唤了家令,“送小郎君回房,没我的话不准出来!”
家令带着仆从上前,窦晏平喝退了,急急说道:“母亲一向通情达理,为何不肯听儿子……”
“带他回房,”
南川郡主厉声道,“立刻!”
仆从们大着胆子上前架走,窦晏平回到房中,百思不得其解。
自他幼时起父亲便常年驻守剑南道,直到十岁时父亲病死,父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,是南川郡主一手将他带大,母子情分比寻常更深许多,何况母亲性子宽厚,通情达理,怎么这次反应如此激烈,话都不曾听他说完便发了这么大的火?
门窗都从外面锁了,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,此时大白天,想脱身也不容易,窦晏平隔着窗户唤着侍从:“去给裴三郎君传个信,请他明日去看看苏娘子。”
原本跟苏樱约好了明天过去,眼下能不能脱身还是未知,得请裴羁过去卢家看看她,震慑卢元礼。
日落时分,裴羁从宫中返回家里。
太和帝亲自召见了他,询问了魏博六州的情况,又问他今后的打算,从前在朝中任职时君臣之间也算亲近,但时隔一年多后,这样的示好,应当别有深意。
“裴郎君,”
门前一人迎上来,裴羁抬眼,认出是窦晏平的侍从,“我家郎君请裴郎君明日过去看看苏娘子。”
看来窦晏平在南川郡主那里碰了壁,应该还很严重,不然不至于请他代办。
裴羁迈步向内:“回复你家郎君,我明日无暇。”
他不会去,也不会再见苏樱。
儿女私情有百害而无一利,更何况是苏樱。
狡诈,凉薄,出身低微。
无论她母亲与裴家的恩怨还是他们曾为兄妹的过往,都只会成为他的污点。
裴道纯等在庭中:“她……安葬了?”
裴羁知道他问的是崔瑾,这几天裴道纯坐立不安,翻来覆去念叨的都是崔瑾死得蹊跷,也许他只是不肯相信崔瑾竟然为卢淮殉情了吧。
裴羁看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
“你可曾查问过她的死状?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?”
裴道纯明知他不会回答,依旧忍不住追问,“是在灞桥撒的骨灰?她很喜爱那里,她未出阁时画过一幅灞桥柳色图,从长安带去锦城,又从锦城带回长安,异常珍爱。”
裴羁抬眉:“父亲既如此关切,何不自己去查?”
裴道纯张张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裴羁转身离开。
裴道纯不敢。
他对崔瑾恨之入骨,又片刻不能忘怀,他不敢让别人发现他这种可笑的心态。
就如他,亦不愿被任何人窥见他千里迢迢赶回长安,非是为了公事,而是听说,她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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