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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她被人带入了宫中,彼时她还尚且不知脚下着地之处正是皇宫,她只以为是到了仙境,傻的连眼都忘了眨。
一路被人提着难分东西南北,感觉应是走了许久,来到一处巍峨宽宏的大殿之中,被人似犯人一般押着跪下。
此时小双整个人都是懵的,翻遍整个脑子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位贵人。
明明天气还热着,可殿内似是阴冷,她头也不敢抬,两手手掌展于砖石之上,身上瑟瑟发抖,余光瞥着一左一右,愣是不敢抬头瞧上一眼。
不多时,殿门终复而打开,由身后传来脚步声,随之一双登云履自她眼前行过。
小双自小在乡间长大,乡下的路难行又泥泞,她可从未见过这般讲究干净的鞋面儿,连边儿都不染一尘。
那人似高座于台,传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微动的回音,于这空旷的殿中传开,听起来忽远忽近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这声线落入小双的耳朵里,既陌生又相熟,似在何处听过,却又一时想不起。
此时小双又惊又怕,脑筋并不清楚。
一旁宫人瞧了座上之人脸色,又将他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,“陛下让你抬起头来。”
一听“陛下”
二字,小双脸色惨白,合着这里是现搭的戏台子?
她颤颤巍巍抬起头来,仅一眼,吓的近乎屁滚尿流。
眼前的人居坐正央,一身玄色衣袍,上有金线行云似的纹络,隐在暗处却流于华贵,那人周身一股凌厉之气,面色霜白,一双乌瞳连眼尾都隐隐泛着黑意。
“阿、阿剩......”
震惊之余,小双半张着嘴,明明这声是自喉咙里挤出来的,却如此响亮清晰。
何呈奕讨厌这个名字,就在这两个字流于耳畔之际,显然他眸色也跟着黯然了一下。
“放肆,休得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!”
——宫人沉声呵斥,虽不知旧情,只知小双此时言语并不得体。
小双这才后知后觉,收拢了她平生所有知晓的言辞朝他重重拜下来,何呈奕脸上飘过明显的不耐烦,却仍能不紧不慢地沉声问道:“秦葶呢?”
第十四章他来了
待出了村秦葶才感叹自己是个井底之蛙,世间之大,绝非她在村子里时看到的那一方天,那一片田。
为了安全起见,她行的是官道,路上常见流民,多则十几,少则三五,但大都是奔着京城的方向,唯有她是向背而行。
这一路上也少不了官府搭建的粥棚,赈济流民的粥里会掺些沙子,以防有人跑来占便宜与灾民抢吃食,行这两日,秦葶身上一个子儿都没少,却也没太饿着,尽管掺了沙子的粥有些牙碜,难以下咽却可糊口。
走走停停,也没少听旁人说如今天下的大事小情,先帝当初用不光彩的手段抢了皇位,在位时非但没有励精图治,反而生活奢靡广纳后宫,线将士们在拼命护国打仗,军饷迟迟不到位,可那位皇帝却仍在强征百姓土地四处建行宫。
如今四处战乱,北有胡人威胁,南有节度使蠢蠢欲动,内有灾民无数,他有今日也不奇怪。
秦葶也是今时才知,她的阿剩当初回宫时当上那个皇帝,是顶着怎么样的压力,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惊涛骇浪。
实则秦葶心里明镜似的,他再也不是阿剩了,可一想到那个人,她却不知该以何代称更加妥当,毕竟她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晓得。
终于出了京城地界,秦葶寻了一处粥棚落脚,天气早晚有些凉,她干脆将做给阿剩的那件衣裳套进衣衫里,外搭着自己的衣衫,这样能少些磨损,能省则省。
身上那些铜钱则包了几层绑在身上,这样既丢不了亦让人偷不去。
如今已经出了京城地界,秦葶更是搓磨的整个人不成样子,灰头土脸的,混在流民堆里,倒也分不出来。
排着长队混上了一碗粥,她捧着热乎乎的粥坐到人少处,待里面的沙子石粒稍沉了沉便轻吹着喝下一口米汤。
一口还未咽下,便听着身后一声声混乱响起,有一伙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官兵朝粥棚的官兵拔刀而相,速度之快,还不及让人反应,看顾粥棚的几人便皆倒在血泊之中。
围地而坐的流民吓的惊叫连连,惶恐的从地上爬起来便去逃命。
不知谁匆忙跑过秦葶身边,将她手上的粥碗打翻在地,一碗米汤沁入土地中,几粒米还浮在土上。
秦葶爬起来就要跑,可那伙官兵似有备而来,举着染血的刀将他们这几十人拦到一处。
他们就像是没主的羊群,任人赶之,偶有拼命逃跑的,被人追回来便是一刀。
不多时,血流成河,粥棚一片狼藉,有血腥气自空气中蔓延开来,秦葶方才仅喝了一口米汤,饥肠辘辘,再闻这血腥气,引的腹胃中一阵翻腾。
她缩在人群之中,瞧着他们似也穿着军服,却不晓得为什么他们要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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