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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时,晋王凤霈已经从京城回到封邑,而他的亲儿子凤杞送亲回来,只来得及在并州见了父亲一面,就被召回了汴京。
这些前情往事,却都是凤栖所不知道的。
凤霈见儿子的那天正是一场淋漓的秋雨。
那时候天还没冷下来,地上的落叶还是金灿灿的,被雨水打得宛如天然图画。
他面色阴沉,胡须颤抖,一把推开撑伞的小厮,踏入雨地里,冷冷笑着对前来的儿子说:“太子一路别来无恙?差使圆满?”
凤杞几乎不敢直面亲爹的脸,低下头说:“多谢皇叔父关心,一路虽有风尘,还算顺利。”
凤霈“呵呵”
笑了两声:“不错不错,一定顺利的,你妹妹一入胡尘,你自然劳苦功高了。”
凤杞嘴角抽搐,几乎想哭,抬脸说:“难得在并州相见,请叔父一盏茶。”
凤霈说:“岂敢让太子破费?还是小王来出这个茶酒钱。”
话虽然说得毒,父子俩好歹肯到王府里坐下说点私话了。
晋地是凤霈的封邑,军权和财权没有,郡王的威风还是在的。
他挥袖吩咐:“我自京城回家了,晚上开个小宴为自己接风,请节度使曹将军、晋阳府邱府台来用个便饭。”
又说:“这会子我接待太子殿下,门窗关上,也容我们叔侄说点私话。”
门窗一关,凤霈大剌剌往上首一坐,已然老泪纵横。
而大梁的太子,“扑通”
往地上一跪,哭着甩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“你不必这样。”
晋王说,“你自幼胆小,怕违拗了皇命,怕丢了自己的东宫太子的位置,自然也怕得罪了友邦,得罪了那凶悍蛮横的冀王。
原是我自私了,不该让你做这样左右为难的事。”
说完,冷笑两声,却又陡然想起女儿亭卿大概是此生暌违了,又悲从中来,刚收得半干的泪又涌了出来。
“爹爹这话,让儿子无地自容了。”
凤杞抽噎着说,“可当时的情势,儿子实在无能为力。
靺鞨蛮夷的冀王,真是太精明了!
他要的就是用亭娘牵制儿子、牵制朝廷,岂容我偷梁换柱?”
没说出来的是:偷梁换柱,教坊出身的何娉娉危险不说,到头来凤栖只怕还得还回去。
他心里觉得父亲未免把一切想得太简单幼稚了。
晋王自然有他的谋算但就像朝堂上相公们的谋算都会不一致一样,他和儿子的谋算也是一个阳关道,一个独木桥,谁都说服不了谁,而且谁都有自己私心的小算盘,是没法摆在台面上说的。
他鼻子里哼了一声,问:“那个……何娉娉呢?”
一听到这,凤杞肩膀都是紧的,耸着背像要逃跑的猫:“送到安全的地方了。”
凤霈知道他一定会瞒着,于是自己冷笑道:“好得很。
她和她姐姐想要我的‘东西’,也不能够了!”
“啊!
是什么东西?”
他大概也听何娉娉说过,但不知底里。
凤霈斜眸问:“怎么,太子想逼臣交出来么?”
凤杞又矮了半截:“不敢……”
但心里又不服气,忍了忍又抬头说:“但是,拿着人家极重要的东西,这么逼迫可怜的母女……不好吧?”
凤霈冷笑,懒得回复他,盘着手中的茶盏,半晌说:“我原以为自己要在汴京安家了呢,把晋王府的东西都差不多搬空了,没想到又被赶回来了,不过也只我自己回来了,带了两个妾侍奉,你叔母和姊妹们都留在汴京了。”
停了停,突然考问似的:“太子可知道是为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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