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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韵美人口吐粗语,非但不鄙俗,反而因语笑嫣然平添风韵,青崖动了动唇。
“你们呢?”
谢晏冬接过五娘递来的一盏茶,看向几个小的。
谢五娘对上姑母的目光,心中微微一动。
她么,从小到大也算锦衣玉食,除了丰弟七、八岁时不太懂事,爱欺负她,总体而言并未受过什么磋磨。
然她生来无母亲,后来长大些,隐隐听说她的母亲是父亲买回的歌姬。
嫡母善妒,生母怀她时,嫡母逼迫父亲二择其一,父亲便在她诞下后,将母亲发卖掉了。
这些年她一直想知道生母的下落。
可是阿父严厉,嫡母不苟言笑,她一见他们便心中瑟瑟,所以从不敢将心事示人。
眼下,五娘也只是垂着眸摇了摇头。
“宝姿?”
谢澜安看向身旁的人。
贺宝姿在谢氏姑母面前的坐姿一丝不苟,她想了想,英毅的眉间闪过一丝郁色:
“五岁那年吧,过除夕,族中的小辈一齐去给老祖宗磕头。
等我的几个兄弟都磕过了,轮到我时,上首的老祖宗却笑着摆摆手,说女娘不用磕,福一福便行了。”
她并不是多敏感的孩子,但当时感觉到的那种被排斥的不舒服,至今回想,记忆犹新。
也许有人觉得,卑躬屈膝的事有何好计较,不用磕头正好。
殊不知,正是这一跪一起间,男儿的身份被宗祠证明,女儿却被无形无迹地排除在外了。
贺宝姿嘴角又一提。
可那天她还是在蒲团上连磕了三个头,磕得比哥哥还响,把父母都吓了一跳。
她说完,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谢澜安。
“我么,”
扇子在谢澜安掌间转出几个花儿,她指骨握扇,力道沉稳,“日日夜夜。”
贺宝姿想起过去女扮男装的五年,有所动容。
是啊,日日夜夜。
这一晚她们不序长幼,言谈无忌,一直快到子时,才各去歇息。
谢澜安在姑姑那里喝了几盏醒酒汤,却仿佛更醉了,眼里淀着沉沉雾色,回房后,稍作洗漱便睡去。
不知时过几许,她忽觉脚底微微摇动。
低头一看,数不尽的白骨骷髅正从地底耸动而出,渐渐聚成一座巨大京观。
她赤着双足,踩在那冰冷的髑髅堆上,被顶得越来越高。
谢澜安悚然抬目,随着视线上移,眼前山河疮痍灰败,唯有烽火狼烟。
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剥去了衣,被几个大汉合力扔进一口铁锅。
神色木然的女孩已经不会呼救,可直到没入那片沸水之前,那双乌黑的眼珠,都在一动不动盯着谢澜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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