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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瞬间,考场里那冷膻的羊肉味没一会儿便化作了鲜美辛香,那味儿实在难以形容,香极了,鲜极了,也霸道极了。
海哥儿闻了又闻,只觉着那滋味深蕴,鲜咸得宜,其中似乎又还有辛香在暗涌,还有热腾腾的面香、肉香、蛋香、菜香……许多不同的味道融合得浑然一体,还不容分说便往你的鼻子里钻,格外撩人心扉。
好香好香怎会那么香!
海哥儿的脖子已经控制不住伸长了。
这下引得不少人都停了笔,鼻头耸动,去捕捉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香气,若非还在考场不能走动,早有人循着香味而来了。
旁人不知香气何处而来,却把斜对面海哥儿馋得眼泪都快下来了。
他低头看了眼油纸包里碎成一团已经冷却结了油花的羊肉饼,瞬间不香了。
***
而辟雍书院内,那挂着红漆“甲”
字的学舍之中,宁奕在老博士那自顾自沉浸其中、滔滔不绝地讲学中,十分酣畅淋漓地睡了个好觉。
他一觉沉沉地睡到了午时,直到被同窗尚岸一个手肘从满是美食的梦中撞醒。
“宁大,散学了,走了。”
他迷迷糊糊抬头一瞧,讲学博士早已走了,连学舍里的学子都已起身收拾,只剩尚岸与谢祁,两人似乎刚解完一道策论题,尚岸顺带叫醒了他,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。
辟雍书院凡经童子试合格者方可入学,之后每旬考核一次,渐渐分出“五舍”
来,将学生按照优劣分为甲乙丙丁戌五等,打头的甲舍生在书院里是十分令人尊敬的。
因为书院里日后的秀才、举人、进士,几乎都是甲舍生出身。
分到甲舍的学子,也由国子监、文韬院的博士、助教,掌教儒家经典。
宁奕虽时常逃学打盹,对待学业还没有对待南熏门的肉饼那样认真,却仍旧与谢祁、尚岸同为甲舍生,每回考试都能惊险地吊在甲舍生名录的最末尾,如今还是同个博士门下学生,又分在同一间学斋居住,因此三人的情分极好。
今日课业已毕,讲堂里学子三三两两结伴离开,啄饮堂内庖厨已备好晚食,尚岸收拾完书箱,转头一看,宁奕还没睡醒,困得人木木的,谢祁则还手握书卷,捧着方才的策论题,看得入迷。
“谢九,走吧。”
尚岸伸了个懒腰,背上书箱,“啄饮堂的厨子膳食本就做得好似猪食,待会凉了更难以下咽了。
吃完午食,除了宁奕要去探什么北城门下新开的獾肉铺子,我们二人不是与孟三等人约好了要去登高看日落?再不去可来不及了。”
一想起啄饮堂那色香味俱不全的饭菜,尚岸只觉自个这腹部又隐隐作痛了起来,可若不勉强吃几口,夜里又要饿得难以入睡。
“来了。”
谢祁这才收了书。
尚岸见谢祁努力苦读的模样,都觉可惜。
谢祁八-九岁上下便过了开封府府尹亲自主持的童生试,率先得了能考秀才的资格,不仅是当年辟雍书院童子舍生里的头名,也算得上当年汴京轰动一时的天才了。
如今,他在辟雍书院也一向名列前茅,可惜他运道不行,纵使文采斐然,还是未能通过院试取得秀才功名。
他在心里数了数,谢祁每回遇上考试,不论大考小考总能出些意外,他记得有一回,他参加院试时竟离谱到他所在的考房塌了……哎。
尚岸摇头叹息,实在不知该怎么心疼他才好了。
这厢,原本困得眼皮都用手强撑开的宁奕提到吃食也清醒了过来,一下便蹭到谢祁身旁,小声问:“谢九啊谢九,你那蛋黄酥可还有?”
宁奕真是万万没想到,他在兰心书局偶然吃到,大老远赶去杨柳东巷却求而不得的蛋黄酥,竟然已经被谢家买去了方子!
他那日被那卖饼的小娘子婉拒后,沮丧地回到书院。
一路上只觉着心灰意懒、萎靡不振、万念俱灰,结果刚推开所居住学斋的木门,他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蛋黄酥的香味。
而屋子里,谢祁与尚岸围桌而坐,桌上有个已经打开的大漆螺钿绘百果的九格食盒,里头便整整齐齐地装着一颗颗圆滚滚、金灿灿的蛋黄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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