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垫着秋天的夹绵裙,其实还可以忍耐,心里有些不甘和委屈,不过转而就被正屋里传出来的夫妻俩的对话吸引住了。
凤栖耳聪而目明,对声音、气味和万物的细节与变化都异常敏感,并非有意想偷听,但晋王和王妃的话还是飘飘忽忽传进了她的耳朵。
“唉,宋纲的夫人真是傲慢极了。”
这是周蓼的声音,“宋纲素来怠慢大王,也不支持杞哥儿,我隐隐提了提替她儿子和亭娘结亲的事,她居然讽刺了一顿庶生的身份不及她儿子,我也有好气又好笑:她不过是平民出身,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们家的郡主?”
凤霈粗声粗气的:“你就是自取其辱!
你不知道他和我们家不对付吗?”
周蓼辩解道:“我怎么不知道!
就是想为你示示好、转圜转圜。
若她能回去枕头风一吹,宋纲看我们家谦和有礼,不再与你及杞哥儿为难,岂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了?”
凤霈冷笑:“妇人之见!”
周蓼大约是生气,半晌才说:“我是妇人之见没错。
当年我这个妇人劝你别和官家争何娘子,你愣是不听,弄到今天兄弟反目,你哥哥这样的忌讳你、打压你,咱们全家陪着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。
可惜你尚不如个妇人!”
第11章
凤栖跪完香被送回自己的闺房时,脸颊上的泪已经被吹干了。
溶月一句话都不敢劝说,小心翼翼把她伺候好了,最后才低声问:“娘子,膝头要用点红花油吧?”
凤栖摇摇头,翻身裹上被子。
直到外头值夜的溶月开始发出轻轻的鼾声了,凤栖还没睡着。
脑子里太乱,太多信息混杂着,偏生心情糟糕,也不想去捋顺这些信息,倒老是想起来娘亲,不由自伤。
她翻来覆去半天,终于悄悄起身,赤足蹑手蹑脚地走到耳房的箱笼那里,捧出母亲何氏留给她的琵琶。
她是娘亲唯一的骨血,可对娘亲又爱又恨。
小时候,只觉得娘亲很美,弹琵琶的时候刚柔并济,唱歌时穿云裂帛,跳舞时翩若惊鸿、婉若游龙。
哪怕是远远地看,看不清面孔和身段时,也会不自觉被她的风姿吸引。
但娘亲的性子不好,大多时候沉默寡言,冰山一般,几乎不笑,倒是常常写些伤春怀秋的诗词,然后自弹自唱,然后泣不成声。
对女儿也偏于漠然,时常自己伤怀之后,就会流着泪笑着对凤栖道:“你何苦托生在我的肚子里?我这一辈子已经活得够卑微无趣了,若不是担心你没人照顾,我何必还在人世间讨嫌?”
无论那时候多小,凤栖都本能地一句话也不敢说,小手悄悄拉着母亲的衣袖,不敢松开。
可潜移默化中,人人都说她极像她娘亲:
“亭娘笑起来像何娘子一样动人。”
“亭娘这琵琶,稍微练一练就出神入化了!”
“亭娘昨儿填了一阙词,古雅得很呢!
连翰林院的学士都直夸!”
“亭娘这聪明!
谁什么心思,她瞟一眼神色就晓得了。”
“亭娘长大了,叫人见之生怜。”
“真真亭娘这张嘴,叫人气不得笑不得!”
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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