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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昀的眼眸太过深邃,深不见底,他似乎看穿了盈时的心里,与她淡声解释:“我幼时时常觉得对不起母亲为生我平白丢了命。
祖母知晓我的心意,故从来不提我生辰一事。”
更是决口不提亡母。
正是因为不提,所以才陌生。
因为躲避,所以心里才会有永远过不去的阴霾。
“可如今都过去了,都过去许多年了……”
盈时眼里嗡嗡的,忍着酸溜溜的鼻子将自己的长寿面端给他,善良的劝慰他:“喏,你没吃过就尝试着吃一下吧,就当是帮我吃的,桂娘煮的长寿面很好吃。”
梁昀感受到她小心又笨拙的安慰。
他的心中总能被她一句话,甚至一个笑弄得格外柔软。
梁昀拒绝不了,便接过她端过来的长寿面,颔首说好。
“我替你吃,要是一口气吃完了寿命算你的。”
盈时连忙笑着接道:“要是断了的话就谁的都不算,连带我的那份也不算。
你放心,我才不会怪你呢。”
梁昀静静看着她,他的眼眸太过深邃,太过克制,深邃到明明是盈时在安慰他,却有一种反被他所安慰的感觉。
盈时避开他的视线凝视,催促道:“快点吃啊,我还想早点去看灯会呢。”
吃长寿面本就不难,有嘴能吸就行。
只是他这般高雅古板的人,往日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,学着盈时方才的模样去吃面显得很有几分好笑了。
盈时一直憋着笑,憋的肚子都疼了。
好不容易熬到他吃完长寿面,盈时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,要换衣裳出门。
桂娘知晓她要出门,自然又是如同白日里一般劝阻说:“晚上外头更凉了,小郎君见不到娘子说不准要哭呢。”
往日盈时都是听话的,可今日显然不想继续听话下去,哪怕涉及到自己心肝宝儿一般的孩子。
好在今日的梁昀是站在她这一边的,笑着道:“坐马车出去见不着风,多穿上一件厚斗篷便是。”
“可小郎君……”
梁昀微微蹙起眉,“他往日不爱哭,若是真哭就叫他哭一会儿罢。”
公爷都发话了,桂娘也不好说什么,只能去衣橱里挑出一件格外厚重的袄子给盈时披上,确保她穿的严严实实的出门。
梁昀说话很冷硬,临走前还是陪着盈时一起去偏房里看了一眼才吃饱奶熟睡的小家伙。
盈时忍不住想要戳戳它肥嘟嘟的脸蛋,被梁昀眼疾手快抓住了调皮的手。
“走吧,戳醒他怕是不肯放你走了。”
“哦……好吧。”
还没到冬日,盈时出门却是里头袄裙层层盖到了鞋面上,外头又是一件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的厚重斗篷,热的她还没出门就满脸通红。
虽然热,她眸中却是亮晶晶的,精致的唇角忍不住的翘起,一瞧就很是欢喜,藏不住的欢喜。
八宝香车一路行驰,四角悬缀的金铃叮叮作响。
入了夜坊市间处处华灯璀璨,皓彩满乾坤。
这晚也是奇怪不年不节,坊间却四处点满了花灯华柱。
停了马,盈时与梁昀头一回并肩携手走在热闹的长街上。
天上是不知何时悄然升起一颗颗天灯,一盏接着一盏,它们越飞越高,渐成凝结成点点繁星,与星月相映。
这种热闹的情景比起上元节只怕也不遑多让了,许多坊间人家瞧见外头热闹的一幕也一个个不睡觉了,携家带口挤入街头,人头鼎沸。
很快街头巷尾便都是人,几乎各个摩肩擦踵。
盈时几次三番险些被脚步匆匆的身后人带倒,梁昀伸手牵住她,虚握着她的手腕。
他握着自己的手并不是很紧,盈时却能察觉到他手掌的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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