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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蕴了然,怪不得藏翠藉香二人被张颖训如狗也不敢反驳。
李秉真淡道:“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惊天秘闻,已是上一辈恩怨了,且早就解决。”
早就解决了吗?清蕴认为未必,大长公主爱憎分明,且极其喜欢迁怒,她杀了那位姨娘,每日看着李秉真备受煎熬,没道理会放任李审言安然长大。
更有甚者,齐国公这些年也不见得能讨什么好。
李秉真的语气也过于冷静,像是在讲述他人事,对于父母的荒唐,对于自己的痛苦,好像完全不在乎。
神佛尚且怒目,他却总是心如止水,不似此间中人。
清蕴觉得,他这旁观的态度不是无能为力的接受,更像漠不关心的傲慢。
很快敛了思绪,“所以你畏热不畏寒,平时服药,更多为镇压毒性?”
“是。”
清蕴颔首,从起初的诧异到恢复自如,仅用了讲述的这一刻钟,“如此说来,我还应该庆幸,世子并非受上苍所妒,仅是人力为之。
人力就总有可挽回的余地,还不算太糟。”
李秉真眉头动了下,似乎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,母亲连他服药都看不得,总会在旁边默默流泪,然后夺门而去。
他笑起来,“夫人见人见事,总有独到之处。”
清蕴的回答,是放下碗,静看着他。
李秉真由起初的愣怔到平静,那点笑意收起,“吓着你了吗?”
“有些。”
其实并没有,清蕴敢嫁给有那么多传闻的他,对一些事当然有心理准备。
甚至于说,刚嫁过来人就守寡的可能性也想过。
考虑到齐国公府和自身的种种境况,她一度认为,即便最差的结果,也是利大于弊。
但此刻她隐约看出,李秉真并非只是身体有问题,他自身亦没有什么生的欲望。
许是厌恶了这满是痛苦的身躯,许是对世上的一切没有眷恋,又或许是其他原因。
“少思。”
“嗯?”
“惟愿真心相许,一年胜百年。
在和你成婚前,我的确这么认为。”
清蕴道,“但其实有时贪心些,也未尝不可。”
“你认为呢?”
对上那明净柔和的目光,李秉真感觉自己的心弦,被轻轻拨动了一下。
对解毒、续命这件事,他一直没什么执念。
某种程度来说,他是生而知之者,在父母以为他依旧懵懂的时候,他已经能够记住,并且逐渐弄懂他们争吵的缘由。
齐国公和大长公主在战场上是能够运筹帷幄、决胜千里的将军,但在内闱中,在夫妻、儿女之间,却都像牙牙学语、踉跄行走的孩童,隐瞒、误会、疑虑,让他们的关系如同悬丝走线,一度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。
事情因李秉真而起,但他知道症结不在自己,也没想过设法挽救。
父母是分是合,对他而言没区别,甚至自己是死是活,他都不是很在意。
这些冷漠到不正常的想法,李秉真从没对人表露过。
没想到他这位年少许多的新婚夫人似乎很快就有所察觉。
临睡前,他的目光停留在身侧,许久后,抬手灭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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