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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小哥?是李小哥吧?”
窦五娘的嗓音都亮了起来,透着一股要传遍整个村子的架势,“可好阵子没见着你了,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?”
少年的身影顿了顿,随即转过头腼腆笑笑。
“说不准呢。”
“这有啥说不准的?”
窦五娘兴奋过了头、又咳嗽起来,缓了缓继续说道,“只要秦掌柜还想做这生意,你早晚要回果然居的呀。”
李樵应和着点点头,脚下不停地继续向前走着。
窦五娘见状又扒着木篱笆跟着挪了几步。
“今日还有活计没做完,就不去果然居了,明日再去取药。
李小哥帮我叮嘱金宝,教他早点起来,可别给我忘了!”
李樵笑着冲她点点头。
“好。”
许是怕对方忘记,窦五娘又奋力挥了挥手。
只是她瞧不见那转过身去的少年面上瞬间恢复了麻木冰冷的神色,像被风沙剥落了颜料的壁画,只剩下冷硬和无情。
这就是小地方的坏处,明明只是个非亲非故的外人,却总是要做出一副十分熟稔亲近的样子。
所以他从不在一个村子停留太久。
如今,确实已经有些太久了。
熟悉的柴门出现在眼前,懒惰的看家药僮连门栓也忘了落,他抬手一推便进到院中。
李樵环视四周,毫不意外地看到一院子的混乱狼藉。
积了水的院子里歪七扭八地扔着几只晒药的簸箕,疯长的杂草顶翻了边角的石砖,墙角堆放的柴秧见了底,顶上的油布只潦草地盖了一半。
那些柴秧长短不一、歪歪扭扭,一半还带着水汽、另一半已经湿透,这样的柴就算阴干,烧起来也全是青烟。
李樵沉默地将身上的行李放在一旁,三两下将那些柴火苗一股脑清了出去,随后拎着角落里的柴刀走了出去。
借着入夜后天边最后那点亮光,司徒金宝哼着小曲走进院子里,他本已快要走进屋中,可余光瞥见院子里那一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垛,脚步突然就顿住了。
原地迟疑了片刻,金宝抬脚向东房走去。
昏暗的药房里,少年劲瘦的身影有条不紊地忙活着,灶台里的灰已经清理干净,水缸里续满了水,数十个堆积下来的药罐已被清洗得发亮,按照用途和大小整齐码放在了架子上,就连新晒的药材也按照门类一一分好了。
怎会有人天生便喜欢干活?不仅喜欢干活,还干得如此利落?
金宝内心一阵嘀咕,嘴上又忍不住酸道。
“你倒是勤快,可她又不在,你做给谁看呢?”
他并不勤快。
他能袖手旁观一个将死之人从挣扎到咽气,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懒惰的人了。
若非她要他做这些,他才不会这样“勤快”
。
李樵压根没打算搭理金宝,转身将最后一只洗好的药罐放在窗前,声音毫无起伏地交代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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