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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
那是又轻又快的一瞥,淡淡训斥感,压住女孩的小小怒火。
明明不是对方的妹妹,柏溪雪却像一只被拎住后颈皮的猫一样,莫名其妙就哑了声。
好奇怪,这次想哭也哭不出来了。
她只好老老实实地站那里。
两个小女孩就这么四目相对,眼泪汪汪,各自都委屈。
“……”
这次轮到言真于心不忍了,她叹气:“走吧。”
她率先拉起柏溪雪的手,向阴凉处走去:“这里晒得很呢。”
就这样,她稀里糊涂被言真牵到了树荫里去。
坐在树荫的台阶下,仰起头,看见对方手里轻巧地拿着一只三角风筝。
十几岁的女孩儿正是抽条拔个的时候,言真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短袖,又高又瘦,和两个小女孩站在一起,像一只鹭鸶。
风吹过来,彩带飘飘,柏溪雪又觉得她像英文画报里的绶带鸟。
言真把风筝放给她们看。
手指灵巧转动线轴,风筝便乘风越飞越高。
南方的夏,少有这样干爽晴朗、一碧万里的天空。
言妍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,喜滋滋地仰起红扑扑的小脸,又咧出漏风门牙。
摇曳的金色光斑里,柏溪雪却只是盯着言真看。
有人为她放风筝,这事是不稀奇的。
六岁那年,有个保姆,为了替她摘下树上的风筝,不小心摔断了胳膊,养了好几个月。
出出入入,她身边总是拥簇着一大堆人,各个脸上挂着笑脸,好似叫柏溪雪开心,就是她们最大的任务似的。
哪怕有时她闷闷不乐也如此。
前呼后拥里,一种暗暗的、温柔的、步步紧逼的催促,无时不刻不想要推动她的嘴角,像紧抓头皮的漂亮头花,轻飘飘的重量,细细密密地绞紧,久了便头皮生疼。
她感到烦闷。
于是愈发骄纵,像是陷入怪沼,越用力,越胶着。
但是今天的风筝却不是为她放的,至少不全是——言真已全然沉浸在风中。
也是爱玩的年纪,风筝越飞越高,她微微抬起头,半眯起眼,阳光里追逐着那一点小小的、彩色的影子。
于是柏溪雪的目光也追随着那一点小小的风筝,越飞越远,越飞越高,明明身在树荫下,却如同浸泡在日光之中,一切都空明通透,又隐隐绰绰,犹带金黄色光芒。
直到啪的一声。
风筝线断了。
彩色的三角风筝打着旋一头栽了下去,柏溪雪睁大眼睛,只见言真哎呀一声,便朝着风筝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。
那风筝落得还挺远,言真腿又长,一溜烟就跑不见了。
柏溪雪侧过头看言妍,小姑娘依旧咧着嘴,乐乐呵呵地等她姐回来,大眼睛忽闪,像两丸水汪汪的葡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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