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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屿薇端着盘子走出去,她的脸色蜡黄,四肢细细的从薄衣服里伸出来,简直像沙漠里长着缺水的细长条植物。
张婶和厨房里工作的人都多看她一眼,张婶斜着眼睛嘟囔:“大傻个儿。”
出来后贺屿薇就往大包厢走,一路上看到几个刚收拾完台面走出来的年轻服务员。
都是小姑娘,她们正窃窃私语什么。
小张是领班,但他嫌男的当领班丢脸,就非要自称张经理。
“其中一个客人就把水壶砸在我妈的胳膊上。
现在,谁都不爱进去!
但这桌客人一看就来头不小,非富即贵的。
你办事稳妥,跟着哥一起送趟餐。”
他满头大汗地抱怨。
这些客人讲究,餐具都拿开水烫一遍,泡茶也要喝自己带的水,连水壶都带来了。
“你进去后有点眼力,把水续上。
没事,有你张哥照应你。
不过他们喝不喝白酒啊,是不是得准备白酒杯?我赶紧去拿,你先端着菜继续往前走。”
贺屿薇适应不了小张机关枪似的说话,全程略微紧张地听,两人已经穿过人工小鱼塘和吊桥,来到四合院包厢的门外。
但他自顾自说完,抛下自己走了。
贺屿薇向来很怵生人。
这种情况下进去,势必独自面对满包厢的客人。
她想到就头皮发麻,自己该怎么做?是直接闷头上菜,还是说在门口咳嗽一声再进去,怎么才算是服务员能应对的方法?
她踟蹰不前,心想不如在门口等张经理,两人一起进去。
自己跟着别人,就不那么显眼了。
“——就当你帮我,屿薇。”
一声呼喊把她从这种无聊的自我斗争中拉出来。
贺屿薇下意识地说:“哎。”
四合院门口的昏暗角落处,灯笼照射不到的角落,有两个男人正在抽烟低声交谈,听到她的应声,两人齐齐地抬头。
其中一人说:“服务员?”
贺屿薇有些近视,此刻也不敢将目光在两个人的脸上停留太久,肚子里原本结结巴巴说得那句“老板们好”
被憋回去。
询问她的人再不耐烦开腔:“杵在这里,是站岗吗?要送菜就赶紧端进去,这家店的服务员一个个都吃白饭长大的,懂不懂怎么伺候人,还是说都属于他妈的三级残废?做服务行业的不知道不能拿壶嘴对着人?”
呵斥了足足一分钟,对方的怒火没有消散,反而有越发旺盛的趋势,
她穿着布鞋的脚底冰冰凉,只有不远处挂着的一排灯笼散发出暖光,它们在陡峭的冷风中碰撞着,摇曳不定。
贺屿薇因为总在高温下的厨房工作,衣服单薄,颊上微微的红便被冻出来。
贺屿薇的手还端着托盘,只觉得鼻端轻痒,只来得及转过头,在口罩后面小小地打一个喷嚏。
原本以为要再遭几句骂,很奇怪的,四周突然静了静。
她先是听到衣料摩挲的声音,另外的男人寥寥说了几句,又听不真切。
两人随后抛下她,并肩走回包厢。
贺屿薇又呆呆地站了会,再后知后觉地跟上。
等张经理重新拿着白酒杯走进包厢,贺屿薇已经默默地把凉菜都摆好。
厨房不停地送上新菜,包厢里的人说只留下两个服务员就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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