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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如果他不是我亲生爸爸,他中风无法说话,也不可能告诉我其他亲人是谁。
像我们这种人,不被任何人需要,就算活在世界上也只是给别人添麻烦……”
余温钧再问:“那你为什么不自杀?”
玖伯和李诀一震,但都不敢去看余温钧。
他们都跟了他多年,知道他本质上是坚定到不为所动的个性。
可此刻他所面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,怎么能说出这种话。
“我每天都想死。”
贺屿薇却像中魔似得立刻就回答了。
一些情感从封闭已久的内心澎湃而出,她曾经在灵魂深处反复问过自己的问题都被眼前的男人问了:“……照顾他的那两年,每一天早上睁开眼,我都会很烦,思考怎么死。
我曾经光着身子跳进大海
里,但没死成,又被海浪冲回来。
而当时,我从沙滩上醒来后的头脑想的第一件事是如果我死了,我爸就没人管了,绝对会烂在家里。”
喉头有什么被堵住,贺屿薇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一瞬间感觉到心再次碎成粉末。
“我当时躺在沙滩上特别震惊,并不是震惊自己还活着,而是震惊于,我的世界为什么会开始变得以内心最恨的那个人为中心在运转。”
说到这里,她突然屏住呼吸。
不是因为提起过去的悲痛,而是房间里的其他人——黑眼镜秘书李诀把眼镜握在手里,他的肩头剧烈地耸动。
从刚才开始,李诀就很沉默地听着她的故事,而此刻,他……居然哭了。
她目瞪口呆。
余温钧顺着她目光望一眼,挥挥手。
玖伯立刻将李诀带出房间。
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贺屿薇本来确实还有一丁点儿想哭的念头,但看到李诀抽抽嗒嗒地被拉出去,原本的眼泪被生生地吞回去
“别管他。”
余温钧告诉她,但也一直坐在沙发上。
无论是听她陈述的过程或是李诀的突然哭泣,这个男人始终平静地应对着。
就像京剧舞台上涂着白色颜料的官威老爷,他既没有对当下所发生的情况置身事外,却也没有说一句体恤的话去安慰他们的情绪。
他只是用另一种更广阔且稳定的东西把这些全部承担住了。
贺屿薇忍不住凝视着他的平静面孔。
余温钧的大脑被切除了哪部分?她都想拿着他的大脑皮层样本,也照猫画虎地去切,这样,她就能更从容地面对生活。
然后,她听到余温钧说:“你自由了。”
余温钧站起身,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居然还在他们继续之前的谈话:“你本质不坏,是一个好孩子,不是那种会毫无意义就去伤害别人的性格。
我只需要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,所以不打算追问你隐瞒的东西。
只是,”
话音一转,“我个人不怎么欣赏也不需要像你这种颓废型的活死人。
你父亲去世,你相当于也跟着一起死了,现在只是身体还活着。
哲宁所喜欢的对象,是积极向上能闹腾的,那种通天路撞南墙也要走一遭的女孩。
而如果留你在哲宁身边,你们俩都会变得死气沉沉。”
他在说什么呢,这事和余哲宁有什么关系。
等一下,贺屿薇突然就反应过来——这是下达驱逐令?
不愧是余温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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