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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开学的钟声将要敲响的时候,谭震家的新房终于建好了!
农历七月十六,公历八月三十日,诸事皆宜,新居落成,大吉大利!
一大早,谭震家的新房前就开始响起鞭炮声,村里的亲戚和街坊四邻都来贺喜了。
老三叔开始为接待而忙碌,刘英也背着还在呀呀学语的弟弟在厨房帮忙,不但是她,还有几个伯母和婶婶都过来帮忙了。
她们都在厨房里面忙碌着,洗菜,切菜,淘米,忙的是不亦乐乎。
新房外面的草地上,几位叔伯长辈在准备着中午的午餐,正中的地方,用泥砖临时搭建了几个灶台,上面放着几个大铁锅,那是从村委会借来的。
说起来,这还是村里“大锅饭时期”
的产物,给农村红白喜事帮厨用正好,也算是物尽其用。
大铁锅上面开始冒着热气的时候,谭震也被迫“忙碌”
了起来。
因为他的早慧,当其他同龄的孩子在晒谷场上疯跑玩耍的时候,他被父亲指派跟着四叔去帮忙借桌椅板凳,任务虽然很简单,却很考究人的耐心。
这年头都是这样,无论是哪家办红白喜事,都要借桌椅碗筷,谭震的工作就是拿粉笔给借来的桌椅凳子的背面写上主家的名字,免得归还时给错了地方。
这个任务看起来很简单,却一点也不能马虎,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农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,名字都是很接地气。
什么“富贵”
、“长生”
“盼男”
、“招弟”
,用现在的话说就是“有点土”
,而且还有不少重叠的,稍有不注意,就很容易搞错。
农村人置办一点家具很不容易,本来人家借你东西就是情分,要是把人家好好的桌椅给弄错了,平白的给人家心里增添了不痛快不说,还让人觉得这家人办事太糊涂,以后再想去借就难了。
所以谭震都是非常的谨慎,拿着一个白色的粉笔跟在四叔的后面,认真的写着每一个名字。
谭震写的很认真,粉笔字也写的很工整,一眼就能认出来,这一点让粉笔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四叔也暗自汗颜,索性写字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家侄子。
因为谭震年纪小,没力气,搬运桌椅的事情四叔一个人忙不过来,四叔又叫了上中学的几个堂哥给他帮忙。
有了堂哥的协助,工作顺利了很多,到十点多钟的时候,晒谷场的水泥地里已经摆满了桌椅凳子,就等客人入席了。
其实从早上九点开始,就有亲戚开始到了,鞭炮声总是连绵不断。
要知道谭家可是大家族,除去父亲他们四兄弟,还有七个姐妹,再加上母亲的娘家亲戚,还有舅外公舅外婆家的表叔表嫂,爷爷辈的亲戚,同门同宗的兄弟叔伯,光吃饭就得安排几轮。
说实话,这年头亲戚多真不是什么好事,人情开支太大,绝对是个大负担。
今天这个亲戚结婚要摆酒,明天那个亲戚生孩子又要摆酒,你不去可以,礼可不能少,哪怕是简单的随礼,这种人情开支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。
农民兄弟脸朝黄土背朝天,干农活本来就没什么收入,每次有红白喜事,都得求爷爷告奶奶去外面借钱撑场面。
有人会说,没钱就不去嘛!
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呀!
不去?呵呵…开什么玩笑?你以后还要不要走亲戚了?这都是人之常情,你不去都不行,整个全中国都这样,难道就你一个人例外吗?就说这次办酒席,老三叔就开玩笑的说:“咱家随了那么多份子钱,今天总算见到回头钱了!”
说归说,为了办这场酒席,老三叔可算是下了血本。
八毛一斤的猪肉,光猪肉他就买了两百多斤,还不包括米油盐酱醋,香烟和糖果也了不少钱,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香料辅料,看起来不多,却着实花费不少。
红烧肉、粉丝猪杂、香芋扣肉、小炒肉,每一桌宴席上都是实打实的硬菜,保守估计这场酒席支出在400元以上,还不包括自己贴补的那些蔬菜和大米。
400多块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,相比收到的那点微薄的礼金,老三叔真的是下了血本了。
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年代的人碰上要办红白喜事都是一脸凝重,往往一场宴席下来,家里就平白的多了一笔沉甸甸的外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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