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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元意再次见到林嫣时,她带来了五百两的银票,一身白衣,簪了白花,假的林员外死了,林嫣可以光明正大替她父母戴孝了。
她显然是哭过许久,眼睛的肿胀感明显,谢元意诚恳道:“节哀顺变,仇人已伏法,想来令尊令堂如今也能安息了,林小姐要往前看。”
安慰别人的话总是很容易说出来,虽然这些话并不会起到实质性的作用,可在某种意义上,那是种美好的祝愿。
林嫣已经不似初见时那般盛气凌人,她朝着谢元意行礼,“之前是我太过意气用事,多有得罪,还望道长见谅,我先前是怕行事受阻才叫道长离开延州,如今大仇已报,去留全凭道长心意。”
她不说这话,谢元意也没打算走,这些日子她窝在客栈养伤,极少探听外面的消息,可林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,总有几句能够传到谢元意耳朵里。
人人皆叹林大小姐韬光养晦,在仇人身旁蛰伏数年,不惜借假死引贼人上钩。
她把罪证交到官府手中时,假林员外已经死了,据说是畏罪自尽。
是不是自尽并不重要,林家的后花园里挖出来不少尸体,数不清的罪孽摆在了台面上,大家并不在意那个人是怎么死的,真真假假的消息如雨后春笋一般盛开在延州。
大家好像都变成了事后诸葛亮,纷纷讲道自己早就觉得林员外不对劲,信誓旦旦,言辞恳切,好像从前责怪林小姐不尽孝道的人不是他们一样。
更多的人惊叹于林家二老的狠心,亲生的儿子也能舍弃,造就这一桩冤孽,林家的名声很受打击,生意也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。
玉器大家落到一个女子身上,他们不相信她会有能力撑起家族。
林小姐最近确实有些焦头烂额,能来见谢元意,是她费力挤出来的时间。
送完银票后,她起身要走,可又想到些什么,转身对谢元意说道:“谢道长可愿帮我做一场法事?”
“我于此道并不精通,还是让我师弟来吧。”
段小鸢在去林家的路上,叽叽喳喳个没完,谢元意的头被吵得很痛,偏偏又不得不应付这孩子,给他解答各种疑惑。
“真是太离奇了,我们见到的居然是假的林员外,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跟我师叔谈谈,他说人心险恶,果真没错!”
谢元意觉得有些奇怪:“你为何总是提你师叔而不是你师傅?”
“我师傅孤傲冷峻,不喜与人来往,每日只抽两三个时辰教我功夫,其余时间都待在后山修行,我从小到大,见得更多的是我师叔,自然与他更亲厚些。”
这小子的师傅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嘛,谢元意托着下巴,想去明虚观的心又动了几分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怎么知道林小姐没死,还等她来找你啊。”
谢元意茫然: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虽然有过怀疑,但她真没有往那方面想,一切都是凑巧。
段小鸢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,“那你原本是怎么打算救我出来的?”
“莲姑岁数大了,受不了牢狱之灾的,她最后熬不住了,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来,只要你没偷盗,身正不怕影子斜,操心什么?”
原来,如此简单直白吗,段小鸢回忆起这些日子他将谢元意当做神仙一般,真以为她是通天晓地,算无遗策的得道高人,怎么如今倒显得他像个笑话。
他原本还打算多教谢元意一招绝学,现在连那答应好的那两招都有点想反悔。
谢元意看出来他极力想要压下去的鄙夷,为自己辩解道:“瞎猫碰上死耗子又怎么了,那说明我运气好,你什么态度啊,不过林嫣确实还年轻,沉不住气,换个人来,你真要在牢里多呆几天了。”
段小鸢不赞同她的观点:“她要是真沉不住气,早被她那歹毒的叔父给杀了。”
谢元意拿头发绕着自己的手指,笑得有些不走心,“谁知道呢。”
……
这一场法事做得很顺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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