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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打点得面面俱到,说话又妥帖。
掌柜的和差役们也就不好追究,把绳子解开,又骂了几句,各自散去。
女子把吴定缘搀到附近茶铺里,茶铺老板好心地端来一碗醒酒的酽茶,帮着她撬开吴定缘的嘴巴灌下去。
“吴定缘!
吴定缘!”
吴定缘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他晃动脑袋,努力睁开眼睛,发现眼前这个模糊的虚影,居然和苏荆溪有几分相似。
残存的理性告诉他,这是不可能的。
可是声音一次比一次清晰,与此同时,还有苦涩的茶水冲入胃袋,将醉意一点点冲刷。
突然,吴定缘右脚的大脚趾与二脚趾之间传来一股剧痛,像是被一枚银针刺入。
强烈的痛楚,一下子吹飞了残存的懵懂,把他从深井底抛回到现实中来。
吴定缘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起来:光洁的额头,笔挺的鼻梁,唇边的一点星痣,还有那一双似能看透人心的弯月双眸。
“苏……苏大夫?”
他觉得有些高兴,可软软地提不起力气来。
苏荆溪用力攥住他的手,像是抓住一根浮在水面的干柴:“快,快,太子有危险!”
吴定缘亮起的眼神,倏然又黯淡下去。
虽然他完全不记得六岁前的事情,但铁家与朱家的真相既然揭开,便无法再被忽视。
“抱歉,我帮不了你。”
他哑着嗓子回答,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苏荆溪眉头一皱:“你在济南,到底遇到了什么?”
她敏锐地觉察到,吴定缘一定遭遇了剧变。
他一遇到为难之事,就会习惯性去酗酒逃避,这一次听到“太子”
二字就眼神闪避,难道这剧变与朱瞻基有关?
一个南京的小捕快,跟北平的太子能有什么旧怨?就算有旧怨,又和济南有什么关系?
“你到底遇到了什么?”
苏荆溪罕有地重复了一遍问题。
吴定缘朝椅背重重一靠:“苏大夫,你总说坦诚一点会感觉更好。
好吧,我就坦诚地说给你听,然后你不要再烦我了。”
不待苏荆溪表示,吴定缘自顾自开口说起来。
他酗酒初醒,舌头和脑子都很僵硬,说得颠三倒四。
饶是如此,苏荆溪依旧听得瞠目结舌。
这种变故与曲折,委实超出了想象的极限。
待得吴定缘说完之后,苏荆溪消化了好一阵,方才抬头道:“看来……你惊痫的真正根源,是六岁那年在教坊司监牢受到的惊吓。
你居然是铁铉的儿子?”
“所以你不要劝我去临清,我有什么理由去救杀父仇人的孙子?”
吴定缘怨毒地说道。
苏荆溪淡淡道:“你至少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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