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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荆溪微讶:“陛下与我无冤无仇,我那时候伤你做什么?”
她抬起手来,一拍张泉头顶方巾:“我只要那些该死之人去死。”
她咬着最后一个字,眼角猛然收紧,宽阔的额头上浮起几道青筋。
朱瞻基自忖她只有一个人,上前欲先把舅舅救出来再说。
可他向前一迈步,却忽觉浑身酥软,心中一惊:“中毒了?”
整个人咕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头脑还算清醒,可四肢却酸软无力。
那三十多根蜡烛散发出的幽香,大概被掺了什么奇怪的药物。
朱瞻基暗暗后悔,苏荆溪何等心思,怎么会不提前准备呢?
“陛下你是何时发现不对的呢?”
朱瞻基索性冷笑道:“我已问过富阳侯,王锦湖不是苏州人,而是宣府乡贯,她也根本不认识你!
你跟她的那一套故事,根本就是杜撰的!”
苏荆溪轻轻叹了口气:“那是个苦命的姑娘,但我们确实素昧平生。”
朱瞻基道:“这一件事不成立,你的其他说辞自然也不攻自破。
郭纯之与张泉确实有书信来往,张泉确实给了富阳侯四逆回阳汤的方子,富阳侯确实因为爬灰害死了自己儿媳妇。
可这三件事之间,根本没有一点关系!
就连那四逆回阳汤,跟汉王所献的续命奇方都全然不同!
根本就是你拼凑到一块的无耻谰言!”
“这故事,可不完全是我编的。”
苏荆溪似笑非笑。
朱瞻基怔了怔,才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。
苏荆溪确实没说过,她只是偷偷把张泉写给阮安的那封书信,加了一个诗稿信皮,然后在送来的药包外面,同样包了一张,仅此而已。
剩下的线索串联,皆是出自朱瞻基自己的脑补。
“苏大夫你真是好手段!”
朱瞻基恨恨道,“不着一词,不留一迹,让朕自以为窥见秘辛,其实全是你在幕后暗中操弄。”
现在回过头想。
这一路上苏荆溪看似寡言少语,安守本分,可每次交谈,她要么隐晦提醒,要么巧妙暗示,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其他几个人。
朱瞻基之所以会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,乃是因为苏荆溪从一开始便在潜移默化地误导他。
一股寒气自朱瞻基胸中升起。
她对人心把握得太精微了,如羚羊挂角,了无痕迹。
除了吴定缘稍起过疑心,其他两人竟全无觉察。
苏荆溪就好似一只蜘蛛,极有耐心地编织着网线,慢慢将人引入彀中。
“我从去年便一直盯着张泉在京城的举动。
当我得知他送了个药方给富阳侯之后,略做挖掘,便挖出了富阳侯府这段丑闻。
本来我也没想好该怎么用,没想到陛下你给了我一个机会,我便设法让它与汉王的续命奇方挂上了钩。”
“那汉王的续命奇方到底从哪里来的?”
“民女不知。”
“总之两个方子之间,根本毫无关联对吧?”
“当一个人心中先存定见,他往往只会相信与定见相符之事。”
苏荆溪道,“我只消在陛下心中先植下定见,在几个关键之处略做扭转,陛下自然会将剩下的故事自行补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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