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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瞻域道:“佛母麾下一共两个护法。
文有昨叶何,武有梁兴甫,现在都豁出性命去帮他。
可见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啊。”
一听这话,汉王便放弃了招揽。
朱瞻域安抚道:“父王莫急,梁兴甫纵然凶悍,也已是强弩之末,两刻之内必见分晓。”
“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吧?”
汉王又追问了一句。
他现在被吴定缘闹得有心理阴影了。
午门前本来大局已定,却被硬生生拖了大半天,煮熟的鹌鹑差点飞了。
“您看,龙棺就在高台之上,哪儿也去不了,敌人也只剩吴定缘一个。”
“那太子呢?”
朱瞻域舒展出笑意:“回禀父王。
儿臣在抵达之前,已联系了青州、沧州、天津当地守军,天津卫到京城之间的漕河,他们像篦子似的梳了三遍,没有踪迹。
我又怕太子中途离开运河,绕路进城,所以连东边的东便门、朝阳门、东直门,南边的崇文门、北边的安定门都安排了人手,目前也毫无动静。”
“那他会在哪儿?”
“不知道,但这已经不重要。”
朱瞻域回答道,“只要太子这会儿还没进京城,那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。
最后一个变数可以排除。”
“就是说……”
其实汉王明白是怎么回事,但需要一个人大声地告诉他。
“两刻之内,父王您将从司天台迎下龙棺,送出正阳门。
明天六月三日正逢天德值日,诸事皆宜,正合登基践祚。”
像是给朱瞻域的话做一个注脚,司天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吼。
这吼声凶悍无伦,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,应该是困兽犹斗的最后爆发了。
两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歪歪地撤下来,另外两个生力军迅速补上。
他们矫健地跃上台阶,用长矛远远地去刺梁兴甫。
两根矛尖同时刺穿他的小腹与侧腰,把他牢牢钉在高台边缘。
可梁兴甫疯狂地挣扎着,硬是把长矛刺入的伤口扯大、扯松,然后整个人顶着矛杆往前挪走。
在两个士兵意识到该后撤的前一瞬,梁兴甫双臂一环,已把他们狠狠勒住。
这已没有任何技巧可言,纯粹是以最原始的血肉相搏。
随着周身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动,两个人脸色迅速转青。
其他同袍冲上来,疯了似的刀砍斧剁,砍掉了耳朵,剁掉了手指,削去了脖颈后的筋肉……可梁兴甫却如钢浇铁铸一般,一直保持着环抱的姿势。
一直到朱瞻域觉出不对劲,让他们住手时,士兵们才发现,这尊凶神已经死去多时了。
他的身躯被长矛钉在石礅上,肌肤宛如被肢解凌迟一般,化为一团随意堆放的黑红烂肉。
血管、脏器、骨头,东一块、西一条地裸露着。
至于那两个倒霉士兵,早被勒断了脊椎骨,气绝身亡,失禁的屎尿顺着台阶流淌下来。
一阵悠长的诵经声从台顶传下来,笼罩在这一个壮绝惊骇的场景之上,每一个字都飘落在那堆烂肉的空隙里。
吴定缘从来没如此虔诚地诵过咒文,他在这一刻,突然理解了佛母的那句话:“他们活得太痛苦,总得给自己留个念想,哪怕是假的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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