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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适才对骂的小小尴尬,就在这一次推让里烟消云散。
食物化为力量,在朱瞻基周身飞速流转,暖洋洋的,如同升仙一般。
他心满意足地搁下木勺,发现于谦的碗也已经空了,看来他是真饿了。
饱暖致多思,朱瞻基这时才想起来,这位忠直的小臣奔走半日,自己居然还没顾上问他的年齿履历。
他暗暗提醒,这些黜陟之事可不能轻忽,不然会冷了臣下之心。
“你是哪一年生人?”
朱瞻基尽量让口气和缓一些。
“洪武三十一年,杭州府钱塘县人。”
居然和我是同一年出生,朱瞻基有点惊讶。
真是同龄不同人,听他那老气横秋的口气,还以为是个老夫子。
“哪年进士?”
于谦脸色一红,简短答道:“永乐十九年辛丑科。”
朱瞻基仰起头,口气感慨起来:“我记得那一年,太宗迁都刚刚完成啊。”
于谦道:“是。
那时京城刚刚启用,贡院考棚还是用的木板、苇席。
二月冷得紧,墨都被冻住了,得先用炉火烤。
好多举子因为不会生火,以致文卷蹉跎。”
“哈哈,这一点京城可比不得留都。
怪不得国子监的人,都支持迁都回来……哎,对了,你考得如何?”
于谦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,道:“臣侥幸得中会元,殿试三甲九十二名。”
朱瞻基“咦”
了一声。
这可太奇怪了,会元是会试的第一名,这么好的成绩,即使殿试发挥不好,怎么也该是二甲保底才对,怎么名次滑落这么大?
于谦只答了八个字:“殿试制策,未得上意。”
朱瞻基刚领教过于谦那张大嘴的威力,说好听点叫“直言不讳”
,说难听点叫“口无遮拦”
。
估计于谦在殿试时没忍住,批评了几句时政,被永乐皇帝御笔一挥,直接从会元黜落到三甲去了。
这么多年,这耿直脾气真是一点没改。
想到祖父朱棣在殿试上也被于谦气得不轻,朱瞻基嘴角就忍不住翘了一下。
他又问道:“然后呢?释褐授了何官?”
“臣得授北京行人司行人。
永乐二十一年出使湖广,次年归京,转调南京行人司至今。”
朱瞻基总算明白了,为啥一问起履历,于谦的态度变得那么扭捏了。
北京行人司是仕途前景很好的衙署,但以他疾恶如仇的脾气,只怕出使湖广又得罪了什么人,这才被平调到南京行人司。
说是平调,和流放也差不多。
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被扔到这么一个地方,还能保持昂扬斗志的,只有于谦一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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