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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向我灌输,无论身处何种境遇,我体内流淌着家族的血脉,此生都归属于这个宗族。
我着实难以想象,这般言语竟能被反复提及,还妄图借此左右我的生活轨迹。
我时常思忖,自己是否不该离开那片故土,毕竟是它哺育我成长,可那一笔笔由血脉牵连而起的‘债务’,于我而言不过是惹人厌烦的沉重负累。
家族衍生出的一切,仿若某种异化的体制,又或许体制本身就是从家族内核蜕变而来,它无形无影,却层层裹挟着每个人。
为了家族的所谓繁荣昌盛,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被驱使着做这做那,哪怕是最为困窘之人也概莫能外。
这让我心生畏惧,我惧怕这种森严的秩序,即便曾受其庇佑、得享便利。
在兄长的记忆长河里,父母的婚姻满是苦涩,难觅幸福踪影,多半归咎于他们性格中的执拗,皆欲在相处中占尽上风。
兄长常向我倾诉他那如破碎玻璃般支离破碎的童年,相较而言,我的童年不过是在纷扰争吵声起时,自觉地躲进房间,静听外头的喧嚣,彼时只觉这并无大碍。
兄长谈及过往时的那副模样,像极了父亲常挂嘴边的那句‘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’犹记某次酒宴,我与兄长一同脱身而出,我向他问及对家族诸事的看法,他竟向我袒露年轻时偷盗的经历,神色我已不能再认识,我理解不了。
事实上,父亲娶了一位并非倾心相爱的女子,此后一生为此所缚。
他们不止一次地在言语间流露出对婚姻生活的诸多不满,兄长亦是这般认知。
纵然母亲操持家务无可指摘,却依旧留不住父亲那颗不羁之心。
随着岁月流逝,往昔的那些疯狂与执念渐渐被洗净,父母在历经沧桑后相互依偎,结成了患难与共的情谊。
他回归了母亲的怀抱,寻得了内心的安宁,我却难以做到。
那年,我宁愿向一个陌生人倾诉衷肠,在我眼中,那陌生人反倒比深陷家族泥沼的自己更为幸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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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长在我大学毕业六年后,也就是他离家十年之际,终于重返故乡,还带回了他的孩子。
日后,这孩子将扎根故土,在家族的庇佑下,如幼苗受大树荫蔽,开启属于他的人生篇章。”
同样的话,星期也说过,我复写出来大概是这样:“我曾长久地陷入一种思索,试图厘清源自家庭的诸多因素,究竟在何种程度上对他们产生了深远影响,以至于让他们深陷其中,既对这片故土爱得深沉,又难以挣脱其束缚,踟蹰难行。
我的家人们似乎总是误解,以为我一门心思只想逃离他们,可事实并非如此。
我曾向一位同样归乡的堂兄袒露心迹,直言我并无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,然而他却认定我自视甚高,嘴角噙着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,还说他也曾经历过我这般心境。
我嘴角上扬,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,无人能窥探我心底的真实想法,毕竟我的言语真假参半,实则我并非在传递悲哀,相反,我内心满是庆幸。
一位师长曾评价我们这类人‘特立独行’,我回应说自己是刻意与群体保持距离。
她却觉得大可不必如此,彼时的我,选择佯装沉默,沉默到最后,连我自己都恍惚难辨真假。
此后的许多年,我一直被一种执念纠缠,时常陷入虚妄的幻想,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。
当我向周三坦陈那封信的内容后,周三并未多言安抚,却对我的倾诉表示理解,那一刻,我如释重负,仿若紧绷的弦骤然松开,再没了多余的精力去应对旁人虚浮的关心。
待我向他诉说,自己仿若在梦境中清醒不过来,明明近在咫尺,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周遭事物,甚至感觉自身与周围物体的距离都在莫名收缩时,他只是轻声提醒我,要多留意自己的内心,警惕对某物不恰当的执着。”
:()湖畔诗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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