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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卷
叹隙中驹梦中身
疾风知劲草
东宫正殿,太子妃铁青着脸坐在正中的圈椅上,彭城伯夫人紧挨着她坐在一旁,一面打量着太子妃的神色,一面小心翼翼地开口道:“娘娘,这事儿真的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?且不说事情是否像浮于表面的那般,就算是坐实了这罪名,也不过是为了争宠,小惩大戒算了,否则怕是对谁都不好,再者说,您也要考虑考虑咱们皇太孙的心啊,明知道是心头肉,难不成还要硬生生的剐了去吗?”
“娘亲,此事你别管,我也不想插手。”
太子妃回答的十分干脆,“如今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。
那‘血蛊’一出,便是惊天骇浪平地起,妃嫔夺宠算不了什么,可是一沾上这个就是滔天大罪。
别说她了,就是咱们如今想捂都捂不住了。
她的命,她家人的命,追至九族,甚至是您老人家,怕是都逃干系。”
“我的老天!”
彭城伯夫人脸色立即变了又变,怔了片刻之后仿佛恍然警醒,“怎么能够?我不信,打死我也不信这丫头会如此糊涂。
许是旁人陷害的,绝不会是若微所为。”
“娘!”
太子妃腾地站起身,她神情中满是疲倦之色,眉头紧紧蹙起,盯着自己的母亲冷冷说道,“不信,为何不信?她比陈阿娇如何?比卫太子如何?从古至今,就没有哪个皇朝会姑息魇镇巫蛊之事。
一代明君汉武帝,因为一个莫须有的‘巫蛊’之事,就致几万人人头落地,一时间九州全域血雨腥风,几十万人被抓入狱,几百名股肱大臣被杀,太子被逼反后自杀,卫子夫皇后自杀,公主、王侯更是被杀无数。
血淋淋的祸事就要来临,稍有不慎,东宫一脉都将不保,什么时候了,您还惦记着为她讲情?”
彭城伯夫人瞪大眼睛,原本极为伶俐的嘴此时张了又张,却没敢再发出一个音。
“此事,只能看皇上圣裁了。”
太子妃眼帘低垂叹息连连,“当初就不该从了瞻基的心愿,那丫头就是一个惹事精,这一次,真是把咱们都牵连了。”
彭城伯夫人正不知该如何搭言,只见云汀匆匆入内,她凑在太子妃耳边低语了数句,太子妃神情微滞,“说本宫身体不适,不见。”
“娘娘,皇太孙说,若娘娘不见,皇太孙则会按自己的方式解决此事。”
云汀照实回话。
“什么?这个糊涂孩子!”
太子妃面色立时阴沉起来,她双手而缚在殿内踱步,不知她在想些什么,无从猜度更无从劝慰,突然她停了下来,“去,去告诉他,他可以按自己的方式解决。
他如果可以保全若微,母妃乐享其成。
只是不要连累父兄,更不要置东宫千余条性命于不顾。”
云汀惊愕地对上太子妃的眼眸,只看了一眼立即又低下了头,这样的太子妃实在是陌生极了。
此时,对皇太孙和若微,云汀竟生出些许的同情来,有情难道错了吗?为何宫门内的情路如此崎岖?为何他们就不能平静度日呢?
想不到今时今日,太子妃真的能狠心置身事外。
云汀低着头应声退下,对于太子妃的话她不敢打半点儿折扣,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在殿外徘徊的皇太孙朱瞻基。
朱瞻基冲着云汀深施一揖,只说了一句“有劳”
便匆匆离去了,他的步子走的有些急,紫色的锦袍下摆微微拂起,夕阳下他的面色微微有些绯红,像是被阳光晕染,又像是内心原本焦急如焚,总之,今日的他与往日的镇定与超然的气度迥然不同。
宗人府大牢中,若微与曹雪柔隔着木栏杆俩俩相望。
初入牢房时若微还有些不明就里,不知事情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,慧珠交到太子妃手中的物件究竟是什么,为何会引得太子妃惊愕失措,勃然大怒,随即不问青红就将自己转投至宗人府。
为什么不是刑部而偏偏是宗人府?
若微心绪不宁,正有些没着没落的,然而很快,曹雪柔也来了。
四目相对,两人之间没有半点儿怨恨,谁能想到,相视之后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笑了。
若微率先开口:“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你,我以为此时你应该在宜和殿。”
曹雪柔面上依旧是暖如春阳的淡淡的笑容,轻启朱唇无比温和:“许多事情,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。”
“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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