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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明夷忙中抽空看他一眼,“你没有做防护,最好不要离这么近。”
“你休得再言!”
行济瞪他一眼,身体很诚实地往后退了一步,只有手还急切而谨慎地往前小弧度挥舞着,“快让开,别碍眼了。”
卢小妹极嫌弃地看他一眼:“师傅真是爱己及人。”
不等行济争辩,她索性直接伸手,把人往外推去:“你这么惜命,就出去,别妨碍我阿叔救人。”
“胡说。”
行济被推到门口,自觉再往后退实在不妥,才挣扎两下,站定在原地,“看你年幼,老衲姑且不计较了,佛祖慈悲。”
话虽对卢小妹说着,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,落在屋中目光一站一跪的两人身上。
谢望是素服来的,只头上戴着彰示官医身份的乌纱幞头,然而身姿孤立,一双修长如竹的手交叠压在衣袍后,自是矜持而冷傲的。
那李小子却是衣衫不整边幅不修,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残忍。
这对比委实有些惨烈。
然而李明夷却似乎丝毫没有自惭形秽,一手扶住小虎的头,专心帮他喝下碗里的液体,对身旁的人视而不见。
“救人?”
谢望将卢小妹的话重复一遍,目光却落在李明夷赤.裸带伤的双脚上,声音如冷雨一般敲下,“你以为你在救人,实则却在害人。
麻风可经人相传,你救了他一个,却不知道要害多少人。”
李明夷并未答话,倒是卢小妹忍不住开口:“那难道染了麻风就要去死吗?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,没想到这么坏!”
“坏?”
谢望冷淡地望着蜷缩在母亲怀里昏迷不醒的小虎,语气不因被辱骂有丝毫起伏,“譬如屠场养豚,若是有一只得了病,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隔绝出去,否则便会酿成瘟疫。
人也同样。
你这位阿叔却随意出入四处奔忙,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?”
卢小妹瞪着他不说话。
“屠场或许会放弃病豚,但我不会放弃病人。”
回答他的,却是专注于小虎的李明夷。
他将喂完水的空碗放下,站起身来。
两人照面相对,目光碰撞,无形之中形对峙之势。
“因为我是医生,不是屠夫。”
李明夷的声音,平静之中,蕴蓄着少见的冰冷情绪,“我也不会将麻风传播出去,否则那位行济师傅早就被传染了。”
听到这话的行济蹑手蹑足,又往后退了一步。
谢望昂首:“那是因为你……”
“因为我做了消毒和隔离。”
走运二字还没说完,他的话被李明夷径直打断。
在对方不断逼视过来的目光中,李明夷继续说道:“麻风虽然是传染病,但传播力并不算强,单独的院落隔离,进出更换衣物,洗手消毒,这些已经足够阻隔传播。”
他的视线,以同样的审视,停在对方那冷若冰霜的面孔上。
“你之所以恐慌,不过是因为无知。”
最后一句话出口,空气仿佛凝固一般,肃杀的风声之中,只剩下雨滴落的声音。
似乎嗅到两人之间无声弥漫硝烟味,周围几人,谁也没有说话。
“你就那么自信能救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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