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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黑沉,远处徐徐有乌云堆积。
恐夜间骤雨将至,待将梅四目送入喜房中,梅胜志回身吩咐手下将几个当家送回各自院中。
今夜属梅三喝的最多,被送回院子时尚且不乐意,还赏了搀着他的爪牙们几脚。
摆着一张臭脸,嘴里骂骂咧咧的,一个劲哼哼梅胜志偏心,竟然绕过了老二和他,将玉倾公主径直许给了老四。
话糙的让人听了嘴角直抽抽。
二当家顾行知倒是没怎么喝,不过他酒量向来差,抿了几口就要缓上半天,白皙清俊的面容上微微泛着红霞,扶额静坐片刻,拒了来搀扶他的手下,很是省事的自行起身回院了。
送走几个弟弟,梅胜志方才再度回到座位上。
今夜他喝了不少,此刻脑袋亦是有些昏沉,索然无味的又用了些桌上的瓜果,方才打算离席。
夜华黯淡,抬首间,浑浊目光瞥见屋中亮着的莹莹烛火,心下微动,眼珠子忽而咕噜一转,不自觉便改了脚下的方向。
避开众人视线,偷摸往院子后边绕去。
若做贼般趴伏在侧窗之外,弓腰俯身,试图倾耳窥听房中的动静。
*
烛光熠熠,静不闻声。
来人身量颀长高挑,步态闲适的步入屋中。
暗眸微转,梅薛温一眼便瞧见青铜台上燃着的两只粗如儿臂的龙凤喜烛。
淡了面上笑容,他缓步绕过屏风和烛台,至梨花木桌中摆放着的两盏酒瓢前再度停落。
红烛徐徐滴泪,瓢中酒液于火光映照中显得格外晶莹剔透,也将铜制面具下那双瞳色极浅的眸子照的有些妖异,好似寂夜血月。
他侧首,于远处静静瞧着那于榻边坐着的红裙女子,薄唇浅浅噙笑,手指轻轻捻动指尖的银戒,却是不语。
不远处那道脚步声忽而静止,季书瑜睁开杏眼,目光定定的望着眼前一片暗红之色,语气小心翼翼。
“四爷?”
骨节分明的大手执起木案上的玉如意,他走到榻边,垂首顿了顿,方才抬手将那盖头轻轻挑落。
红布坠地,忽有暖香幽丝静浮现此间。
底下芙蓉面薄施粉黛,乌发如云缀珠饰翠,长翎睫羽轻颤,于白皙面容上投落下一片极浅的阴影。
杏眸微抬,目光同那双凛冽暗眸对视而上,其中秋波不动而明,若静水浮皎月,藏着万千星河。
梅薛温暗眸锁着她,季书瑜亦在光明正大的打量他。
他立在她视线前方,将身后映射来的光挡了个七七八八。
他垂首俯视她,铜制的面具下的神色依旧难以分辨。
然观他唇角微勾,心情许是还算可以吧。
道不清他唇边勾着的什么笑,瞧不明白索性也懒得想了,她径直忽略心中的那份怪异之感,面上带着盈盈浅笑,语气柔和地唤他。
“四爷。”
梅薛温长指摩挲着手中握着的玉如意,听她含笑唤他,浅浅挑眉,言道:“公主今日同初次见面时倒是大有不同。”
季书瑜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能聊的来缓解一下气氛,对于他抛出的话题也没怎么细思,主动接话道,“是吗,妾身确实换了一身装扮,四爷也觉得这身衣裙没有之前那件好看么?”
梅薛温将玉如意放回案上,抬眼轻笑道:“非也,只是意外,公主如忽然转了性子,如此乖顺地应下这门婚事……真的认命了么?”
季书瑜僵笑,美眸望向他身后燃着的一对烛火,又看了眼桌上那对酒瓢,妙目幽幽:
“是啊,只能认命了……妾身如风中飘零蒲草,又似孤鸟无处停息,内心惶惶难安,只得顺从天命,早择良木而栖了。
今日礼成,日后四爷便是妾身的依靠,妾身愿奉上所有,与四爷长久相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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