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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殊狐疑地看了他两眼,但他何时都是一副端方模样,瞧不出什么不对来,最后只好归咎于此人运道属实比她好。
及至裴家门前,裴何氏早已在门前等待,身上罩着氅衣却仍旧难忍严寒,苍白的脸因吹了风冻出几分红来,手中提的灯烛亦不时的左右晃动。
远远瞧见二人平安回来,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,颤着音喊:“憬之,来娣——”
声落刹那,裴何氏眼底涌起泪来,眼眶顿时便红了。
裴云谏听闻,立时加快了步子,走到门边握住她双手,果真冰凉,眉头沉下去两分,“母亲何必在这苦等,我不是让村中徐伯给您带话说晚些回来吗?”
比之斥责,更多的是疼惜。
秦殊也被她如纸般的脸色吓到,忙道:“快些回里屋,莫将身子吹垮了。”
裴何氏点点头,握着他们的手,又攥着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,哽咽着走进去,裴云谏落在后头将院门合上。
虽有不悦裴何氏不听他所言,硬要撑在这里苦等,但他多余的话说不出。
失了丈夫,他便是母亲最后的依靠。
母亲在想什么,他心如明镜。
里屋暖和许多,裴何氏问了几番晚归的缘由,秦殊自是不会将那般危险之事告知,裴云谏自然也不会,便找了个无关紧要的借口,认真地敷衍过去。
安抚了裴何氏,秦殊随着裴云谏一道进卧房。
她捧着母亲早早备好的黄汤,只觉手指生暖,一口下去身子也有热度起来,就这么安静地瞧着裴云谏于案桌前落座。
又读起了诗书。
秦殊觉着他于这上头倒真是勤奋可嘉。
一碗黄汤见底,她起身才发觉床榻里侧多了一床被褥,花色虽老气些,但瞧着新且干净。
秦殊愣了下,忍不住问:“这是?”
白日赶集时,裴云谏给她的黄麻纸上所需采购之物便有一床褥子,但她只是抓了药就被掳走了,后头的物件都来不及买。
“白日买的,拜托徐伯一起带回来的。”
裴云谏头也没抬,仍瞧着书册上的诗句。
徐伯便是今日晨起载他们去镇上赶集的。
秦殊脑子转了会儿才意识到,“你白日将所有物件重买了吗?”
“嗯。”
秦殊立在原地,那些原本压在心底的感激和愧疚此刻细密地蔓延上来,清晰的交杂。
她从袖里取出白日剩下的银钱搁置在桌上,“欠你的你只管记着,我这人素来也不会耍无赖,待我日后只多不少的还你。”
秦殊实不愿这般说,总觉得听着像空口白话,但她如今没有别的法子,日后能为裴家出力的她必定不会躲。
放轻了步子走到榻边,她像前几日那样把自己缩在角落里,有了被褥盖着多少要舒适些。
对着床帐顶端出神片刻,秦殊忽然喊他的名字:“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?”
这些日子只记得操练身骨,今日也只惦记着危险了,险些忘了那横在裴云谏面前的刀。
想必她夺刀的架势也早被他看了干净,但自打入了裴家,他什么也没问过。
裴云谏抬眸,那双眼干净清冽,如一泓泉水,“有何可问?”
秦殊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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