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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时赵鹤安的毒是谁下的,他心中有数,虽然青鸾从未正面承认。
“关起来的那细作你可看了?”
半晌,他又道。
“看过了。”
霍长玉道:“腿上有刀伤,还有摔的骨伤,已经接上了,死不了。”
宁晏礼“嗯”
了一声。
霍长玉顿了顿,手肘撑在案上,探近身子,眼中带着光亮问道:“她就是你昨晚赎回来那个舞姬?”
带着地牢血腥味的潮气逼近,宁晏礼不禁蹙眉,向旁躲了躲,“不是。”
“不是?”
霍长玉略显诧异:“那你把赎回来的那个藏哪了?”
宁晏礼没应声,顾自端起茶盏,以袖遮住半张脸,又呷了一口茶。
霍长玉盯着他看了半天,也没从他表情中察出端倪,只好悻悻坐了回去。
“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。”
他道:“听父亲下朝回来说,你欲娶那舞姬为妻。”
宁晏礼用眼角瞟他一眼,想起今日在昭阳殿,李洵听他请旨后,极度夸张且毫无忌惮地嘲讽大笑,眼底不易察觉地冷了下来。
“你也觉得荒唐?”
他道。
霍长玉笑了笑:“难道不是?”
宁晏礼撂下茶盏,冷哼一声,“以我现在的身份,难道娶你霍家嫡女,你们霍家就肯舍下脸让女儿嫁给宦官?”
这话让霍长玉微微变了脸色,“你明知我不会有这个意思,今日怎么总拿话来呛我?”
宁晏礼许久没有说话。
霍长玉倒也明白,在这身份的问题上,许多年来他实在背负了太多。
他想做的,是改天覆命的事;他要走的,是条由死到生的路。
所以只能选择这样的身份,一个不会让皇帝忌惮的身份,一个无法延续权力的身份。
虽到底用了极端手段让他躲过那一刀子,但于他自己,于这世人,他已是真的,也只能是真的。
因而身体上的伤可躲,但心上的疤却难愈,何况他心上的伤,又岂止这一道?
想到此处,霍长玉叹了口气,“我对此好奇,只是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,能入了你的眼。”
若按常理,大事未成以前,宁晏礼是定不会在这些事上费半分心思的。
又是半晌沉默。
但这一次,宁晏礼倒不禁顺着他的话想了想。
她是什么样的人?
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
只消一瞬,在他脑海中跳出的,竟是两个字——骗子。
再接下来去思考,他竟觉有些模糊起来。
明明她的面孔,她的身影都在眼前,但若叫他一字一眼地说清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他竟一时有些词穷。
还有那两个梦,那样真实的触感,会是她吗?是今生?还是来世?
雨滴拍打着窗柩,阴天让人一时辨不明时间。
宁晏礼思忖着,眼中渐而浮现一丝茫然。
这种神情在他脸上是极为罕见的,除了二人年幼时,霍长玉这些年眼见着他变得愈发冷漠,愈发狠绝,几乎不记得自己上次见他如此,是在什么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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