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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到前院,竟见容少卿的西厢还亮着光,不由得走过去,轻轻敲了敲门,未待应声便推门进去,见得容少卿站在火盆边用火钳拨火,听她进屋,回头看过来。
“怎的?火熄了?”
芸香忙走过去看。
容少卿答说:“没,我才往里放了两个山芋,听婶子说埋在火盆里烤着就好,做来试试。”
芸香道:“大夜里怎得想起烤山芋了……爷若是饿了,锅里盖着吃的,放在火盆这儿热一热,马上就能吃,这山芋得烤到什么时候。”
容少卿拦了芸香,“不用,也不怎么饿,只是一时睡不着,便找点儿事做,等山芋烤好了,我也刚好饿了。
你呢,怎么也大夜里不睡觉来前院儿溜达。”
“我也是睡不着,见外面雪下得忒大,怕爷这屋里的火盆不够暖和,大过年的,若是冻病了就不好了,过来看看。”
容少卿笑着点点头,“还能惦记着我就好,我还以为你今儿要气我呢。”
“怎么?”
芸香不明白。
“认了冬儿当儿子的事儿啊。”
容少卿看着她笑,“以为你要气我占你便宜。”
芸香装傻,从容少卿手里接过火钳,帮着在火盆里拨了拨,笑说:“哪儿的话,爷以为干爹是好当的?逢年过节不得给红包吗?待到将来娶媳妇儿,爷随的份子钱都得比别人的多,算来,不是我们占爷的便宜吗。”
容少卿挪了两把椅子围在火盆边上坐下,“不就出点儿钱吗,多个大儿子孝顺,百年之后还多个人送终,算来还是我赚了。”
芸香也在他旁边坐下,“爷说得轻巧,钱在哪儿呢?出来这么久,没挣下一两银子。”
“你这是盼着我挣够了钱,赶紧走?”
容少卿调侃,“如此,我还就偏要赖在你这儿。”
芸香笑着白了他一眼,拨弄火盆里的山芋。
容少卿把双手伸到火盆上,搓了搓,收了玩笑,“其实今儿冬儿叫我那声爹,当时是有些吃惊,过后想想,倒也不意外……别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,看人家有爹有娘的,他心里不羡慕吗?就像言儿,从小没提过娘,是不想娘吗?不过是憋在心里罢了。
我倒觉得,他跟着言儿叫那声爹,未必是学舌学错了,也许早有自己的小心思了,不过是也想像别的孩子一样,能叫一声‘爹’……”
芸香用火钳杵着火,没言语。
知子莫如母,冬儿的心思,容少卿能看出来,她自然也明白,却当真没细想过,他今日那声“爹”
是不是有心的。
自容少卿住进来,冬儿对他就从来没个称呼,不论是让他随着她叫“二爷”
,或是随着嘉言那声“姑姑”
叫他声“舅舅”
,冬儿从来不开口。
初时她觉得是认生,后来觉得是小孩子的执拗与倔强,从来没想过他是不是有别的心思,若是有,又怎会有这种想法,从何时开始的……
容少卿看着芸香,叹说:“孩子心里盼着爹,你又不给人家找个爹,没办法,孩子只好自己找个喜欢的当爹,就管不得你中意不中意了。”
芸香见他正经不过片刻,又开始调侃,无奈又白了他一眼。
容少卿笑笑,拍了下腿站起来往外走。
“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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