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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拉立刻钻进了这个巢穴。
一个小小的巢,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核心种的巢穴都要小上很多。
但他无法理解地感到快乐。
他不难过了。
雄虫想。
巢穴里只有一个窝,干净又整洁。
他像个充满好奇的虫崽那样,这里摸摸那里摸摸,从螺旋形的墙壁花纹,到靠近墙壁的那个还算宽敞的窝,窝里铺满了柔软的织物,看起来轻飘飘软乎乎的。
黑色的雌虫抱着手臂靠墙而立,看着雄虫跑来跑去,小尾巴摇来摇去像一只快乐的幼兽。
解除深度异化状态花费了更多的时间,黑色的鳞片像是不情愿离去一般,一点点地隐没在皮肤下。
一旦脱离极度兴奋的状态,让血管扩张的激素逐渐回落至正常水平,疲惫便逐渐涌上来。
萨克帝看着开心的雄虫,没有出声打扰对方。
他已并非人类。
这场恶斗让萨克帝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度认识到这一点。
不存在“人类的灵魂被塞进恶兽的躯体中”
的事情,人格本就依附于肉体而存在。
即便红太岁曾经提议将他的人格上传至数据天穹,他也不认为那个以银河系内环网为身躯载体的他,还是原本的他。
属于人类的萨克帝·沙利勒班,只能活在以人类身份存在的有限时间里。
当意识出现断层,迷信意义上的重生与永生则不再具有意义。
红太岁本该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回应主导者的呼唤。
但对方没有出现。
一次都没有。
经历过太多“事已至此”
的情况,他平静地接受了现实。
无论是新身份还是新身体,接纳起来都不算容易,和他以往做过的很多决定一样困难。
这并不意味着需要放弃寻找自己的搭档,红太岁是首选合作对象,它必须重新回到他的身边。
随便选了个地方坐下,萨克帝闭上眼睛休息。
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思考,无论是关于虫族还是关于自己。
太多的谜团像是乱糟糟的毛线球。
他也必须换一种眼光去看待自己目前所身处的种族,不能再将身边的生物简单划归到“敌人”
的分类中去。
愤怒是这个宇宙中最无用的东西,随处可见,毫无价值。
一个极为残酷的现实是,人很难做到“我杀我自己”
。
挣扎求生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,无论开局抽中多么烂的牌,都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打完。
倘若他使用曾经的做法与这个族群相处,那么总有一天会将自己逼入死胡同。
人类不会接受一只雌虫,而虫族能不能和他处得来还另说,腹背受敌的滋味谁遇见谁知道。
这是个听起来很不符合他个人道德观的结论,但宇宙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,即便是互相撕扯了几十年,好几次把对方族群推到团灭边缘的两个恶邻,在停战后也披着虚假的微笑握手言和、建立起了短暂的合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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