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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中寂静片刻,赵知县偷偷再将床上白襟宽袖的公子打量一番,此时刘师爷虽不在侧,但赵知县毕竟也算得是个老官油子,不消一会儿他小心试探着开口:“不知公子究竟是以什么身份为那女子作保?”
“陆骧。”
陆雨梧看向侍立在侧的人。
陆骧立时明白公子是何意,他脸色微变:“公子……”
陆雨梧抬眸看他,神色淡淡。
陆骧当即止住声音,抿起嘴唇,低下头去,从怀中取出一枚质洁如雪而血斑彻骨的玉璜,他并不说话,只是拄拐到赵县令近前,向他一示。
赵县令定睛一看,只见那玉璜形如弯月,两侧镂雕出廓凤鸟,中有漆金小字——“昆仑之丘,其器永昌”
。
大楚无人不知,先帝曾得一枚汉代玉璜,相传其玉出自昆仑,乃汉高祖祭天所用六器之一。
时值先帝即位不久,陆证初登首辅之位,先帝将此玉璜赐予陆证,等同于默认陆氏得昆仑之器而永续其家族之昌。
如此无上殊荣,普天之下,唯陆氏一族尔。
认出先帝御赐圣物,赵县令一下子跪下去,顿首,“下官明白。”
赵知县弯身出去,陆骧隔着帘子看那房门一开一合,他再回过头来,犹豫了片刻,还是禁不住道:“公子,此玉璜轻易不能示人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窗半开一道缝,雨后湿润的草木芳香随风拂来,一名侍者端着药碗掀帘入内,陆骧连忙上前往陆雨梧身后支了软枕,陆雨梧接过药碗,汤匙轻碰碗壁,他复而开口,“当日我就在场,她是否杀人,我再清楚不过,何况若非她相救,只怕我早已与枣树村中一干人一起死于山野。”
“话虽如此,可……”
“陆骧,”
陆雨梧打断他,“便是祖父在此,我亦有我用这玉璜的道理。”
陆骧闻声,拧眉半晌闷道,“那赵县令分明是故意作出那为难模样!
他知道这山芋烫手,只有扔给您,他才能独善其身!”
那女子惹的官司若不复杂,若没有什么大的牵扯,那赵县令必定上赶着讨好,又怎用公子开口?
话至此处,陆骧又懊恼道:“若不是属下腿伤不便,又生怕公子遭逢意外,这才不得已在那赵县令面前透露身份……他可真是一条滑泥鳅!”
陆雨梧苍白的面容上没什么神情波动,他目光和煦:“你行动不便,就让青山与赵县令一道去接她出来,再给她找个大夫好好医治。”
陆骧闷闷称是,拄着拐出去。
陆青山便是方才跟随老大夫去写方子的那一个侍者,赵县令实在不大待见他,但脸上也只能装一装和蔼,亲自领着他一块儿往牢里去。
此时阴冷潮湿的牢房内,那乔忠见惊蛰与花若丹二人扶起细柳,大惊,“你这是做什么?不是说只是见上一面么!”
“小爷爷!”
乔四儿赶忙挡在牢门口,“知县老爷说过她是重犯!
你这是劫狱!
会带累我爹丢掉性命的!
小爷爷您先将她放下,我们从长计议……”
“你说对了,我就是要劫狱。”
惊蛰冷冷地打断他,“你最好立刻让开,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尝尝我的另一样剧毒,那可是顶好的东西。”
从这少年一双冷得瘆人的双目中,乔四儿感受到迎面的杀意,他丝毫不怀疑这少年手上真的沾过血。
“横竖是死!
你小子这不是害我全家吗!”
乔四儿硬是不让。
花若丹细长的眉微蹙,低声对惊蛰道,“你知道我不能耽误在这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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